却说李从璟从军营提了康义诚回城,当即带到大理寺,并不曾升堂审问,直接就将其投进监牢。康义诚起初还百般辩解,被孟松柏一个布团塞住嘴后,不得不老实下来。
到了大理寺,眼见李从璟既无升堂讯问之意,也无将其直接投入大牢之象,而直接带到一处阴森晦暗之所,望见满屋刑具、燃烧的炉火、斑驳的血迹,康义诚不禁脸色大变,瞪圆的双眼朝李从璟望去,扭动身体呜呜叫个不停。
李从璟来到屋中,自有人为他搬来高脚椅,李从璟往椅子上坐下,一挥手,孟松柏即将康义诚摁到一张,不知多少死囚重犯做过的,冷冰冰的木椅上,全身四肢都给绑住。
大理寺的官员闻讯而来,都在李从璟身旁候着,上至四品大理寺少卿,下至九品录事,全无一句赘言,只是冷眼看向康义诚。更有其他官、吏各司其职,来来往往准备好刑拘,坐到书案后研磨,准备提笔记录,所有人轻车驾熟的模样,让康义诚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物充满了然,心头不禁泛寒。
孟松柏终于肯将康义诚嘴裏的布团拿掉,后者又惊又怒的望向李从璟,叫嚣道:“殿下不经会审,带某直入此地,是欲私自动刑乎?敢问某犯下何罪,竟使殿下如此不顾法度?”
李从璟看向神色激动的康义诚,目光平静,语气清淡,“你没资格问孤问题,孤也无需回答你,如今你是犯人,孤为主审,你如实回答孤的问题即可。”
说着,挥挥手,自有大理寺小吏手持刑具,逼近康义诚身前,李从璟继续道:“孤的问题,你只有一次回答机会,若是孤不满意,便断你一指。现在,回答孤,你是何人?”
身为侍衞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平日里是何等威风,哪曾受过如此待遇,康义诚心头怒火交织,听到李从璟的话,以为他要问甚么,正暗自计较,忽听得那最后一问,不禁一怔,“甚么?”
李从璟嘴角微动,略显不屑。
那执刑小吏却有眼色,当即上前,不由分说,拽出康义诚的食指,猛一用力,只听一声脆响,那手指就给生生掰断。
十指连心,康义诚猝不及防,骤然一声惨叫,脸色顿时苍白,他看向李从璟,目光中充满仇恨。
李从璟望着康义诚,“孤没功夫给你瞎扯,现在回答孤,你是何人?”
康义诚不愧是一条汉子,咬牙切齿道:“如此蛮不讲理,蔑视法度,便纵你贵为亲王,日后也……啊!”
话未说完,中指也给掰断,两支手指扭曲的翘着,倍显可怖。
李从璟揉揉脖子,“你是何人?”
康义诚额头冒出冷汗,却犹自咬牙,只是怒视李从璟,那目光犹如刀剑,已在李从璟身上捅出百千窟窿。
李从璟道:“不回答也不行。”
又是一声脆响,康义诚的无名指也给掰断,到得这时,康义诚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从璟站起身,来到康义诚面前,俯身看着他,“都说贪财者必苟且,你之所以还挺得住,看来是孤太仁慈了些。来人,纸、水伺候。”
李从璟不顾康义诚那红通通的双眼,又回到座椅上。两名五大三粗的小吏提着一桶水和一堆白纸过来,另有人一把抓住康义诚的头发,让他脑袋昂起,一名小吏即在康义诚脸上铺上一张纸,然后浇上一瓢水,如此循环往复,不多时康义诚脸上就盖上了数层湿纸,呼吸困难,却又不至于完全透不过气。
这是李从璟从后世带来的逼问手段,屡试不爽,据说此法能让人清楚感知到死亡步步临近,便是心智坚韧、能撑得住血刑之辈,也熬不住那恐惧。
李从璟坐在木椅上,“你可能以为,作为侍衞亲军马步都指挥使,身份尊贵,孤不敢真的整死你,你或许还认为,作为颇受陛下信任的大将,陛下会念你旧情,你甚至还可能以为,吏治整顿从不私刑杀人……孤现在就告诉你,在大唐的江山社稷面前,你狗屁都不是,孤想整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要怀疑孤的话,孤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只是这些年众人称孤为贤王称呼惯了,忘了孤往日的手段。对待敌人,孤的心裏可没仁义道德。”
“别让康将军‘睡着’了,给点提神的东西。”李从璟摆摆手,自有小吏面目狰狞的上前,粗鲁而准确的拔掉康义诚的指甲,一块接一块。
康义诚正难以呼吸,如处深渊,不断下坠,骤然感知到剧痛,不免大力呼吸,只是这口呼吸,只不过是让湿纸在他脸上贴的更紧了些。
这还没完,小吏拔出他的指甲后,又在血肉模糊的伤口洒满盐,然后使劲揉捏。康义诚痛的四肢抽搐,却喊也喊不出声,如同一条濒死乱摆的鱼。
李从璟见火候差不多,让他们撤去康义诚脸上的湿纸。湿纸兀一离脸,康义诚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大口不停喘着粗气,他全身都给汗水湿透,胸膛剧烈起伏,十指流血不停,奋力想去扰掉手指上令人钻心的盐,却怎么也够不到,最后只能全身乏力的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