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沪妮都会常常地去肖文的宿舍,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去不了,那沪妮就会很不习惯地在属于自己的,已经陌生了的床上辗转返撤。
沪妮知道自己已经依赖肖文。在感情上强烈地依赖,就像没有断奶的婴儿对母奶的依赖,就像一个惊慌的孩子对父亲牢固地依赖。意识到这一点时,沪妮已经不能自拔了。沪妮试过慢慢地淡化她的感情,她不再去肖文的宿舍,但她的坚持只到九点多锺,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她不止想念肖文,也想念那张大大的床和已经熟悉的房间。
沪妮坚持着,就像徒劳的许多天一样,桌上放着摊开的稿签纸,旁边放着一本文学杂志,上面刊登了沪妮的一篇中篇小说,是到此为止的最后一篇,沪妮已经让她的笔和纸荒废很久了。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烧着,嘴裏喷出的烟雾让整个房间都烟雾腾腾,沪妮坐在其中,若隐若幻。沪妮把手指伸进头发里,艰难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欲望这边更是没有边际的空虚和寂寞,沪妮想,如果她不寂寞的话,她是否还会这样地期待肖文,答案她不知道。指间的香烟就要燃到尽头,燃过的部分枯萎地弯曲在上面,有随时掉下来的危险。沪妮的手抖了抖,香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灼到了她的手。
扔在床上的呼机再一次肆无忌惮地响起,那是肖文送给沪妮的,他不能忍受和沪妮失去联系的时候。
沪妮站了起来,狠狠地把烟头摁灭,拿了一件外套,现在已经是初显寒意的十一月了。沪妮把呼机拿起来,上面如她所想的一排字:怎么还不来,好想你。
重重地关上门,沪妮大步地向前走去。黑夜已经浓浓地覆盖了世界,沪妮不再畏惧。一个昨天那样不堪的人,何必计较明天的去向。就今天吧,就要今天吧。沪妮大步地向前走去。
肖文的宿舍里,肖文正在画布上挥洒着他的笔,前面沪妮斜倚在一把藤椅上看书,只在腿上搭了一块薄薄的白色毯子。旁边有一个落地台灯暖暖的光照在她身上,把日光灯的冰冷挡在了外面。她长发被挽了一个结束在脑后,露出天鹅一样美好的修长洁白的脖子,她肌如凝露,美好的线条在灯光的照射下极富立体感。
肖文放下手中的笔说:“沪妮。”
沪妮头也没有抬地答应了一声,她要保持那个姿势。
“沪妮。”肖文又叫了一声。
沪妮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肖文:“什么?”
肖文却不说话了,他走过去,用手指轻拂了沪妮的脸说:“我会一辈子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