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怎么讲？”

“我们这些打过仗的老家伙，心都木了，杀人什么的不在乎，可她才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啊，你怎么能让她干这种事呢？”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普莱斯上尉又一枪打穿了一个炼魔士兵的脑袋，“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太小了，说实在的，这位十人军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唉。”

“可她早晚要成长的，这种事情，早晚要做的。”

“是是是，但我就是心软。”普莱斯上尉语气有些无奈，“能拖几天就拖几天吧，让她在多当几天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非要一个个都弄得和法立安那老家伙一样吗？要是那样，这裏就一点人气儿都没啦。”

吴易不禁瞟了一眼那个带着贝雷帽的男人——他面目表情的指挥着战斗，如果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那么就会很像一尊雕塑，若是需要起个名字，那一定是“老兵”。

听吴易不说话，普莱斯便自己念叨着：“我和小强有三年的交情，他总跟我念叨，说自己邻居家有个小姑娘，十五岁，长的水灵，嫩的能掐出水来。每次放假了他都要去看看那个孩子，给她带点吃的玩的，讲些故事给她听。我开玩笑说，你是要等那孩子长大之后把她娶了？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他跟我说，他也不知道，他确实蛮喜欢那个孩子的，但那肯定不是男女之情，因为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友。我又问他，说你才刚三十岁吧？你要说我，一个五十多的大叔了，宠晚辈还情有可原，你那么年轻，怎么就这样了？”

他又连着崩掉了两个。这会儿，那边的尹寻空朝这边喊，说尼古莱昏了，不过伤得不重，肥皂在给他做紧急处理。普莱斯点点头，然后继续和吴易唠叨：

“他就跟我说，每次回来了，都想看看那个孩子的笑脸，看她幸福了，自己就特开心，就觉得自己在外面拼命打仗，并不是白打的——你想啊，我们要是不打仗了，那些炼魔盛蛊的混账跑到死灰本土来撒野，弄得小茉莉——啊，那女孩儿小名叫茉莉——没好日子过了，那怎么行？干他妈的，不行！谁要是弄得小茉莉不开心了，我就把他脑壳掀了！”

普莱斯杀了最后一个炼魔士兵，长叹一口气，说：“她十七岁，也才比那个女孩大两岁，却没法开心幸福的活着，反而要和我们这些人一块打生打死的……一想到这，我……”

普莱斯哽咽了，也许是觉得尹寻空这事儿太悲伤了，也许是想到了刚刚牺牲的几位战友，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伤心事。可惜，在另一边的吴易是不懂的，他不是个能因感动而哭泣的男人，他觉得自己也应该适当悲伤一下，却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

不过，普莱斯说的事情，他还是有一点认同的——尹寻空，她应该再开心的生活几年才对。也许在未来，她将成为……不，她必将成为一个冷酷且强大的军人，她会理性，坚强，说起话来都是一板一眼的，冷冰冰的，就和那些老兵一样。可是，现在，至少现在，她应该开心一点，像是个真正的女孩儿那样，天真善良，能尽情在春天的田野奔跑，能对着一切美好的事物，抱以真挚灿烂的笑。

其实，她做到了，已经做到了，虽然环境是如此恶劣，对她是如此不公，但她还是做到了，就像是第一次面对吴易那样，第二次面对吴易那样，第三次，第四次……她都是那样的善良，温柔的微笑，如一碗加了糖的温甜米粥。

吴易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第一次为了他人做点什么——这或许也是为了他自己，为自己心灵的救赎。他经历过一段非人的生活，已经变的如此冰冷麻木，实在是不希望那个如天使般美好的少女就这样凋零——这太可惜了，不是吗？那冷血无情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不必再增加了。

就在这时，吴易忽然捕捉到了屏幕上的一个信号，顿时，他脸色一黑——

“立刻撤退！炼魔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