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扫视了一圈三人的眼睛。

“我们要出去打，主动进攻——这是一定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有两个。”小爱清了下嗓子，从椅子上站起，按了下桌子边缘的按钮，在桌面上调出一份电子地图，“第一，打哪；第二，怎么打。”

接着阿西克發表了意见，他表示，自己之前解剖了盛蛊的尸体，发现这批战虫是刚刚孵化了一个小时，然后就来攻打基地了。也就是说，盛蛊繁殖坑离基地的路程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结合盛蛊战虫的地下移动速度，可以确认，盛蛊的繁殖坑一定在方圆40公里内。

以这个线索为切入点，大家一步步缩小可疑范围——东面十公里是人类城镇，盛蛊不可能在那里孵化虫群，它们必须避开人类的耳目，因为盛蛊现在还没有和人类宣战的实力；北边是死灰的北区哨站，黑山中校监视着方圆十公里的一草一木，绝没可能看不见盛蛊的繁殖坑；南边是洪蟒的地盘，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最后小爱锁定了一片平缓的丘陵，那里了无人烟，藏下几个繁殖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命令用无人机侦查，确定最佳位置。

最后决定，晚上十点指挥室集合，准备发起第一轮反击。

会议结束后，吴易倒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寻思着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会，然后去找尹寻空，跟她说下今天会议的事情。正要走，忽然后面有人喊他：“吴参谋，等一下。”

这个称呼可是头一次，吴易心想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从容转身，问道。

“既然你已经是基地的成员了，那我就要对你的健康负责。”阿西克推了下他的老式眼睛，灯光从镜片上面划过，“我想检查一下你头骨的康复情况，顺便为你做个体检。”

吴易想到上回体检的事情，心裏有点疙瘩，于是说：“我……可以拒绝吗？我觉得我很健康。”

“好好，我是很尊重病人意愿的，不过，你的头骨表面还有层放射保护膜，得取下来。”

“呃……好吧。”

大约两个小时后，吴易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麻醉感毫无残留。他活动了身体，感觉很正常，一点也不像刚刚做过手术的样子。吴易虽然不懂死灰的医疗技术，但也能看出，阿西克对外科手术这事很熟练了，想必是经验丰富。

“冒昧的问一下，您从医多久了？”

“我从十岁学医，现在六十五岁了。”阿西克微笑道。

“六十……啊，也对，死灰人类比我们寿命要长，所以您看上去，只有地球人四十多岁的样子。”

“嗯，不过，我参军却是近三十岁时的事情了。”

“那您服役也有三十年了吧？”吴易有些不解，“虽说死灰后勤人员一律不配备军衔，但您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老兵了，为什么还要冲到第一线来呢？世界锁战争是很危险的，您肯定知道吧？”

“哈……为什么呢？”阿西克转头，看着试验台上的各种玻璃容器，脸上一阵苦笑，“我这种人，可称不上‘老兵’，只有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老不死’，才能称之为老兵。而我，充其量只是个老学究罢了。”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吴易固执的问道。

“这很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是的。”吴易盯着阿西克的小眼睛，两人目光相对，“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您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裏——某种……感情吗？”

“感情……嗯，可以这么说吧。”阿西克沉吟少许，道，“一来，我作军医多年，经验丰富，如果能去前线，肯定能救下很多生命的，这是我的职业操守。若是因怕死就躲在后方，那我就配不上这身白大褂了。”

“您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吴易很认真的说道。

阿西克摇着头笑了笑，并没说什么，而是继续道：“二来，是陪那两个老家伙。”

“法立安上校和巴德？”

“嗯，我们曾经也是战友，感情很深。其实，当初巴德是不太想来的，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和我这孤家寡人不一样，光棍一条死了也不心疼。可是我和‘冷枪中尉’……啊，就是法立安，我叫那个外号叫习惯了——我们坚持要来，巴德脾气爆，性子直，怕被别人说他贪生怕死，所以也就跟来了。”

“这样说的话，应该说是巴德先生陪您和法立安上校啊。”吴易打趣的说道，他已经学会怎么和阿西克正常聊天了。

“哈哈，对，你说得对——我们三个老家伙重回前线，其实都有点心虚的，怕手里的活儿生疏，或是脑子不灵光了什么的，这样互相做个伴，也好。”阿西克说着忽然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果上校能把心愿了了，那就更好了。”

吴易听他感叹，意识到这裏有许多陈年往事，想了想，还是没有追问，而是习惯性的掏出了烟盒。

“参谋，这裏不能抽烟的。”阿西克说道。

“啊，抱歉。”

吴易赶紧把烟盒收起来，没想到动作稍大，碰倒了旁边一个试管。那东西摔在地上，淡绿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发出一阵奇怪的气味。

闻到气味，吴易不禁一皱眉头，这好像是……盛蛊尸体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