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易猛然回首，只见尹寻空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咖啡杯摔裂开了，滚烫的液体流的她满手都是，她却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吴易赶紧将她扶起，打开水龙头，用凉水给她冲洗烫伤。然后让她坐到椅子上，弄了块干净的湿毛巾，给她敷在手上。

待这一切做完，尹寻空呆滞的表情才有一丝变化，她并没有委屈的哭泣，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越来越没用了，只会给人添麻烦。”

她没有哭——吴易本以为她会哭出来的。

她的表情冰冷而麻木，不复往日的朝气，看起来，好像老了许多，就像许多被战争折磨过的老兵那样——沧桑，这个本来绝不该出现的形容词，此时正浮现在这个少女的脸上。

那个瞬间，吴易心裏猛的一痛——

不该这样的，她不该是这样的！

吴易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往日波澜不惊的面孔逐渐绷紧。

她应该是那种想哭就哭，想笑便笑……应该是那种能在盛开着油菜花的田野上奔跑、朗声欢笑的女孩儿；她会摘下最美的花，编成花冠戴在自己的头上；她会在穿着朴素的白色连衣裙，轻轻的漫步在树林中，满怀善意的用自己采来的松果，去喂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啊？为什么……你不是才只有十七岁吗？你不是……

为什么露出那种死人一样的表情啊！

“拜托了……”

吴易半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了她。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如果痛苦的话，就告诉我吧……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做的。”

“不要变的和他们一样……”

“不要变的……”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痛苦的低吼，就仿佛是被遗弃在下水道中的一块粘土。

“……和我一样。”

怀中，那纤细的身躯一震，许久之后，吴易感觉到有一双手，缓缓地抱住了自己的后背。随即，她身体的重量也靠了上来。

那双手抓住了自己后背的衣服，不算有力，却在不停地颤抖。他的脖子渐渐感觉到了温热的水迹。吴易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去看她哭泣的脸，耳边，少女抽泣的声音令人心碎。

“那次……我好害怕……”她低声抽泣，“搭档，我，我真的好害怕……”

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勇敢，表面上是如此。吴易头一次听见她说害怕这样的词，他一直以为，这个傻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实际上……

原来你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啊。

待这场风雨平息，两人的身体才分开，然后，对视的那个瞬间，尹寻空就红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去了。吴易觉得，已经是时候告白了。他曾经和小爱说过，只要时机成熟，就会行动的。于是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搭档，我有些话和你说。”

“啊——！”她大声惊叫着站了起来，并且往后缩。吴易被吓了一跳，愣了。而尹寻空则支支吾吾的说道：“啊，那个……刚才我的手有些疼，啊，对，被咖啡烫到了，哈，哈哈……没事，没……”她的脸通红，胸口起伏着，显然十分的紧张。

她猜到了。吴易心想，既然如此的话——

“搭档，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所以……”

“你的文件！”她突然把吴易文件推了上来，她弯腰低头，几乎成了鞠躬的姿势，“不是说有正事吗？所以……”

吴易叹气，只好接过那东西——

罢了，以后机会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