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庭院中，雪玲刚刚听完了吴易那非人一般的往事。

此刻，那小天使般的女孩正在抽泣。吴易则坐在她的旁边，嘴裏叼着一根草茎，一言不发。

“哥哥，你过去是怎么过来的啊？”她抽泣着，眼圈通红，“你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这，实在是太……”她一抽鼻子，差点又哭出来。

“我说过了，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感情，所以我并不介意。”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个正常人了。”雪玲说。

吴易轻轻摇头，“我不算是正常人，不完全是。”

“可你现在会哭会笑，对吗？”她很天真的问道。

“嗯，也许吧。我有了爱着的人——不要问是谁——有了许多朋友，我正在为自己战斗，也为他人而战。从前的我，不会这样的。”吴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疲惫的肌肉一阵颤抖，关节发个沉闷的响声，浑身酸痛，“话虽如此，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许多时候，我觉得我更应该做个没有感情的人。”

雪玲想了想，轻轻点头，“战争会死人，姐姐常说，人终有一死，没人能逃脱命运的。”

“你也这样认为吗？”

“不。”她摇头，“姐姐看到了那些人的死亡命运，所以他们才死了，我不去看，他们不就死不掉了吗？”

“这可真是个唯心主义的说法啊。”吴易苦笑几声，“但无论如何，战争都会夺走许多人的生命。90%，对吗？”

“或许……更多。”雪玲再次低下头。

吴易的眸子中忽然精光一闪，他僵硬的转过身去，面朝雪玲。月光从他的背面照下，影子落在雪玲身上，彻底覆盖了她娇小的身躯。雪玲看到吴易严肃的表情，被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问道：“吴易……哥哥？”

“你能预见死亡对吧？”吴易说道，“娜娜能预见死亡，但她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你能告诉我吗？”

雪玲的表情凝固了，就如同一尊蜡像，她的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雪玲。”吴易上前一步，“我想知道某些人的死期，这对我很重要。”

“不能改变，不能改变命运的线，所以不能说……”雪玲低声念叨着这些话，眼神发直，“这是……姐姐说的，不能说，不能说！”她大声说道。

“为什么呢？不是说，你们预见的结果一定会发生吗？怎么会改变命运呢？”吴易疑惑道，他不甘心，又上前一步，逼问雪玲：

“告诉我吧！你如此善良，就忍心看我和我的朋友死的不明不白吗？”

雪玲一下子摔坐在草地上，她继续摇头，“不，我只预见过自己的死亡，我不敢预见别人的……因为，因为啊……”

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哭的声嘶力竭，

“因为……预见的人……不就非死不可了吗？雪玲，雪玲不要这样啊——！”

※※※

夜已深。

塞壬在得到娜娜同意后，拉开窗帘，于是，那冰霜般的月光洒了进来。她黝黑光滑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美丽。黑色，在炙热的阳光下会显得很不协调，暗淡无光，但是在这幽静的月夜里，则如黑珍珠一般，楚楚动人。

不过，如果她的身体是黑珍珠的话，她的那一对明眸，就是夜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