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我也什么都没做。如果说有什么能做的话，那也让姐姐都做完了。”她蹲下，轻轻触摸那白郁金香，“在死灰，任何白色的花卉都可以用来纪念死者，象征着他们摆脱了人间的一切苦难与污秽，干干净净的离开，去享受往生极乐。因此我种了这些花——这是姐姐唯一留给我做的事情。”

吴易看出来她在自责，于是他安慰道：

“那种情况，连娜娜都无能为力，何况是你呢，雪玲？娜娜早已知道了卡兰兄妹的结局，但她却别无选择，只能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她只能……”吴易一咬牙，当着雪玲的面说了句冒犯娜娜的话，“提前给他们的位置准备接班人，顺便给他们准备好棺材。”

“然而，有没有能力做和去不去做是两码事。姐姐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预测未来的时候，一定尝试了各种努力去改变那个悲惨的未来，她也一定失败了，不然不会选择这种应对方式；但我还没有失败过，我还……”

她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抬起头，望着吴易。吴易惊讶于她的决然之意，她的神情没有娜娜那种铁血威严和偏执的狂妄，但却有着最单纯的倔强，就如寒风下的松，或是雪中的梅。

“……没有尝试过。”

“即使娜娜的失败已经在你之前，你依旧要选择这条不归路吗？”吴易问道。

她点头。

“你认为自己能比娜娜更强？”

她犹豫了几秒，再度点头。

“你能承受……”吴易顿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大声说了出来，“比那小小的大独裁者更多的苦难与孤独吗！？”

她再度点头，“我是娜娜的妹妹，继承了她的一切智慧与能力，如此，我已经有资本与她比肩。”说到这裏，她举起手，指着那棵红树，挺起瘦小的胸膛，大声说道：

“我还是她的女儿！每一次凝望米埃尔红树，我都能感受到奔雷女王的勇气与智慧，我相信沉睡在虚空的拉斐·米埃尔女王，那灰羽神的结发之妻，她能穿越时空，将这些宝贵的力量赐予我。她会助我做到姐姐没有完成的事情。”

吴易是个理性的人，他不认为这种如同宗教信仰一般的信念能帮助她超越娜娜，甚至，吴易的心裏有个声音在说“历史上的雪玲早已被命运折磨至死，而那伟大的奔雷女王，也早就成了元祖虚空中的尘埃，你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任何馈赠”。于是，他对雪玲说道：

“你并非她的女儿，只是恰好与那个雪玲同名——而且是我起的。虚无的信仰只能令你疯狂，却没法让你强大。”

“但如果能见到米埃尔女王，我愿意叫她一声母亲，我们虽从未谋面，但我喜欢她，我爱她。”她笑了，一如当初那个天真童稚的‘妹妹大人’，“我相信她也会爱我，我的母亲。”

她爱着自己的母亲——即使两人素未谋面，也从未相识。

吴易无法在拒绝她最单纯善良的爱。忽然，吴易意识到了，雪玲有着娜娜没有的东西。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即使是那如神一般欺诈者，奥什·奈门杜斯也未拥有过这份力量。

于是他尽自己所能，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说道：“愿意为您效命，雪玲小姐。”

她抬起头，凝视着吴易，决然道：

“我想——不，我要结束战争！为此，我愿意做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