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敢赌吗?”
整个指挥室里一片沉默,仅剩那刺耳的六个字,回荡在凝固的空气中。
吴易,静萱,波波哥,三个人坐在三把椅子上,呈一个三角形,互相面对着面,一言不发。静萱手肘架在腿上,用手撑着头,时而和站在椅子后面的仙朵拉说上两句什么,然后彼此摇头,又是愁容满面;波波哥的舌头在下嘴唇上来回滑动,那颗舌钉就像钟摆一样有规律的运动着,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没说话。
吴易手边的烟缸已经满了。吸完最后一根烟,他冷静下来了许多,说道:“这很可能是个阴谋。”
静萱与波波哥两人点头不语。
“所以,我要和他赌吗?”吴易拿出尹寻空给他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过了八分钟,距离世界锁确定归属还剩七分钟,但距离尹寻空进入宇宙,还剩下两分钟。
这两分钟很难熬,这三人都是死灰首屈一指的谋士,此刻却没人能开口。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死掉了。
这个问题简单到没有思考的余地,简直就像掷硬币一般简单。所以,你敢赌吗?正面还是反面呢?
如果是从前的吴易,他也许敢。但现在,他已经有弱点了。
“对不起。”
吴易的声音很低,很小,但却是对着话筒说的。指挥部所有人,都听到这三个字了。
“我不敢赌——我因我的自私,向所有为事业奉献生命的英雄道歉。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伟大的灵魂,是勇士,是我尊敬却又无法企及的存在。”
没人不满,没人鼓掌,没人说话。残酷的现实几乎压死了这裏的每一个人。
这对普莱斯不公平。吴易心裏想到,我做了一件无比自私的事情。我口口声声说着一切为了战争利益,却不敢尝试让自己的爱人冒险。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可是,我也是人啊!
我怎么能看着她去送死呢?
但是……
他只好又点起一根烟。
暂且这样吧,战斗还没结束,如果我能挽回局面,那么一切就都好说。
“那么,发出命令吧,参谋长。”静萱拿着那个通讯器走了上去,那是命令尹寻空的专用频道。
“计划有变,丢弃世界锁,然后返程。我重复一遍,丢弃世界锁,然后返程——这是3A级指令,不得违抗。”
这话说完,吴易有些不太敢看下面人的眼睛了。他做的似乎没错,保护自己的爱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然而什么呢?战争面前,还要谈那愚蠢又脆弱的人性吗?一切的正义、善良、怜悯……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没有一颗子弹重。
忽然,所有人都转移了视线,他们惊讶的瞪着眼睛,目光集中在一个点上——
娜娜拖着长长的头发走了过来,她爬上桌子,抱住了吴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