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纪老七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那是一把绣春刀,轻巧狭长,威严肃杀。纪老七是左手刀,所以这一刀是从右下往上斜斜划过,悄无声息,又快又恨,端的是阴毒无比。
然而老鬼早有防备,他从抽出宝剑来,往腰间一横,就听“叮”的一声,刀剑相碰了。紧接着,老鬼一大脚踹在纪老七的小腿面骨上,那地方最是脆弱,纪老七吃痛,叫了一声“啊呀”,连忙往后退去。老鬼不依不饶,脚下生风,追上去一顿连环脚,就听几声闷响,纪老七的唐装上就满是脚印子了。
纪老七连着吃瘪,脸色已经黑的不行了,他用那只好手掸了掸身上的土,盯着老鬼,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眼神几乎能吃人。老鬼却不以为然,他哈哈笑了几声,衝着那办公楼一努嘴,说:“还不把你主子叫出来?”
纪老七无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回去了。老鬼看他回去,捏紧了自己手上的剑。还不是收剑的时候,他心想,古老二啊古老二,你还在做那黄粱美梦吗?两千年过去了,你还以为这天下是你的吗?
思绪一回到从前,老鬼就有些难以自拔了,他又想起那云游四海的神仙日子,想起与故人旧友谈经论道,吃酒唱诗的光景,后来他又莫名的想起白鸿道,心裏不禁一阵难受,就连嘴裏都觉得泛苦。有几人能逃得过生死轮回?哪怕逃过了,又有几人能不忘初心呢?
就在这时,大门里传来了缓缓地脚步声。那大概是布鞋拍打大理石的声音,轻快却不失力量。老鬼朝着那黑暗望去,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古刻,七鬼王中行二,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岁了。论道行,比老鬼还深六七百年,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老鬼眯眼望去,只见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很斯文的圆眼镜,精神抖擞,一副光明磊落,道貌岸张。
他走出来之后,并没用什么缩地成寸的神通,更没像纪老七一般浮夸。他就这么缓缓地走到老鬼面前,抱拳行礼,“李四弟,多年不见了。”
“是多年不见。”说着,老鬼想抱拳还礼,却觉得自己右胳膊猛然一痛,他一低头顿时大骇,只见自己的右胳膊上多了一道细细的伤口——那伤口太细了,几乎让他没感觉到痛,但那伤口却很深,而且伤到了大动脉,血止不住的流,很快就染红了袖子,然后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老鬼整颗心凉了一半。他没看清古刻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他就一直盯着古刻的动作,却什么都没看到。糟了,他心裏一紧,这古老二的功夫啥子时候这么俊了?今天要出事撒!
然而老鬼场面上还是不想落下风,他忍着痛,抱拳回礼,冷笑道,“古二哥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我李某人自叹不如。”
“四弟过奖。”古刻淡淡的笑着,就好像什么也没做一样,“四弟今天一怒伤了老七,缘由暂且不论。不过,咱们鬼王之间有过协定,不可互相残杀,做哥哥的不忍看你被他老人家重罚,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四弟见谅啊。”
放屁!无非是老子在你的地盘打了你的狗,让你面子上不好看了!老鬼冷笑几声,随手撕下袖子,把伤口包扎上了,然后说道:“那些都是小事,不提也罢,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给世征讨一个公道。”他一抖手腕,宝剑发出愉悦的鸣叫,“那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