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低下头,在那犯人耳边低吼,“我最讨厌贪得无厌的人!你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对吗?”犯人大声哀嚎,“我不是!我不是!”破碎人摇了摇头,十分遗憾的说道:“你是。顺便一提,我更讨厌说谎的人。”接着,紫海豚听到了那人的惨叫,惨叫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她背过身去,不想再看。
渐渐地,身边的囚犯越来越少。快轮到我了,紫海豚心想。她安慰自己,死亡是一种解脱,但她依旧害怕,没人不怕死。
“出来。”有一天,两个强壮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将她架了出来。“破碎人要见你。”
她来到牢房的大厅中,这裏是行刑室,在这中央摆着一块如案板一般的木床,上面血迹斑斑——地板上也是一样,漆黑的血污与泥土泞成一团,散发着阵阵恶臭,一个佝偻的脏老头正在扫地,他扫把下有两条红色的虫子,再一细看,原来是两根男人的阴|茎。
紫海豚环视一圈,仿佛听到了那惨叫的回声。
他围着紫海豚转圈,用尖锐的鹰鈎鼻嗅她身上的味道。这让她感到很难受。好在我的脸不会动,不然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把你脸上的绷带撕下来。”破碎人说道。
你也想玩弄我吗?也想听我的惨叫吗?她早已习惯,于是缓缓撕开绷带。好疼,潮湿的布和新肉芽黏在了一起。好疼,好疼,好疼!但她必须这样做。
“够了。”破碎人握住了她的手,“你看上去很疼。”
他讨厌撒谎的人。紫海豚点了点头。
“这伤是怎么来的?”破碎人问道。
紫海豚想了想,决定跟他说实话——这又不是军事机密,何况,他讨厌撒谎的人。
“我年幼的时候被卷入战乱,成了孤儿,暴龙收养了我,我本以为他是个好人,但实际上,他只是听我的惨叫……”她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这不是背叛,她心想道,这不是背叛!我只是在陈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实。
破碎人的眼睛清澈无比,整个过程中都安静的倾听着,如同一位慈祥的老神父。听完她的故事之后,破碎人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紫海豚愣住了,摆出了面瘫一般的表情——本来也是面瘫。“你们不杀我?也不折磨我?”
“你已经受过太多的痛苦——比我脸上的针脚还多。这些苦难足以抵消你犯过的罪。”说着他撕开自己脸上的线,皮肉撕裂,血流了下来,“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低沉嘶哑。
“我不会感激你!”她说着看似忠义却实则违心的话,“我们是敌人,我是死灰的士兵,不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会坚守我的责任!”
“那就这样吧,你是个信仰忠诚的战士——即使这世界对你不公,但你依旧忠诚。”破碎人的嗓音低沉如大提琴,“回去吧,迷路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这个恶魔是如此的反覆无常,她害怕自己的转身的那一瞬间,破碎人就会触摸她的后背,将她变成碎片。
“如果你坚持要受刑的话,就更应该回去了。”他说,“暴龙会替我们给你用刑。”
他说的对啊。留下和回去,其实都一样。紫海豚好想笑,可是她的脸部神经不允许。
“感谢您的仁慈,卡拉卡夏先生。”她鞠躬,“但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