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边虫母死了，那边没理由不胜利。刚才前线发来消息，说伊娜·艾斯菲尔上校势如破竹，带人一路杀穿了盛蛊和玛宿的阵地，还说狼人村的人们自发加入战斗，断了玛宿的后路……这将是一场完美的歼灭战。”说到这裏，肥皂忽然有些哽咽，“……他们之所以能胜利，是因为我们杀了虫母，这份功劳……是你的。是你带我们来的，也许……也许你功过相抵，或许还能……”

“别废话！”博列克坐起身来，一不小心压倒了自己的尾巴，扯得生疼，“……更别像个娘们似得哭哭啼啼！你是我的士兵，到死都是！我的兵里可没有女人。”

肥皂站起来，沉默着和他敬礼。“我相信你，博列克上尉。包括奥尔兄弟的事情也是……我相信你。你是勇敢的死灰士兵，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看到的就是那样。”

“那就这样吧。”博列克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肥皂追上来问道。

“哪儿都行，反正死不了。”我已经死过一次，“森林，城市，哪里都可以，我什么都能吃。”

“你要去投靠其他势力吗？”肥皂问道。

“我不知道。”

“不论你去哪里，保重。”他朝着博列克敬礼。博列克却摇了摇头，没有像军人一般回复他。

肥皂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方式有误，于是他走上前来，说：“我会记得你。”他不在敬礼，而是和博列克的狼爪握手，“我会记得你曾经在擂台上，把我打的鼻青脸肿，上尉！”说完，他用力拍了拍博列克骨头突起的瘦弱肩膀，然后两人拥抱。

之后，肥皂把他能留下的都给了博列克，一份单兵口粮，三颗手榴弹，两个信号弹，一架微型无人机，一把手枪，一包子弹，三份抵御玛宿病毒的针剂，还有一支钢笔，两根烟——其中一根已经受潮折断。

博列克再次谢过他，然后孤身一人离开，他不能和死灰大部队相遇，于是往森林更深处走去。周围满是恶臭瘴气，但他已经不怕那东西，因为他比瘴气还臭。后方传来死灰的炮火声，还有人们的欢呼……胜利仿佛近在咫尺，但他没法回头去看，那胜利已经不属于他。

它走着走着，发现了一个小水塘。那水塘还算清澈，足以映出他的脸来。那是一张满是倒刺和绒毛的兽脸，狼牙交错，伸到嘴巴外边来，猩红的舌头也耷拉在外——他得一直张嘴吐舌，不然就会感到很烦躁。

简直像条狗，他心想，丧家之犬。

我是丧家之犬吗？他忽然生出这种悲凉之感。

不！博列克的心脏处肌肉狠狠一拧，我不是丧家之犬！

水面上的狼头骤然间变的狰狞可怖，他一爪狠狠地拍在水面上，砰地一声，水波四溅出去，激起高高的浪花。他发现自己虽然变瘦了，但却比从前更快更有力，这个发现让他欣喜不已。

于是他高声长啸，发出悠长的狼嚎。林中已无玛宿，没人回应他，但他依旧嚎叫，叫给自己听。

我不是丧家之犬，他心想，

我是独行的狼。

是最后的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