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对这种唯利是图的奸商,绝对不能手软,现在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这样的事情!你想想: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还让不让人活?人又不是机器,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怎么恢复体力,怎么保证健康!咱们如果继续置之不理,万一搞出人命来,怎么办?”刚刚回到办公室,孙百里就劈头盖脸地向杜周南吼了起来。
杜周南悠闲地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问道:“孙主任,孙军长,你的火发完了吗?”
“还没有!”孙百里毫不理会杜周南话里的嘲讽,继续不客气地说道:“难怪杨英杰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原来我还感觉他说的太尖刻了,现在看来真是非常贴切,简直是入木三分!我们要马上制定新的法规,严格管理这些吸血鬼!”
杜周南看着义愤填膺的孙百里,问道:“你所说的我们是指哪些人?”
孙百里回答道:“当然是你和我了!”
杜周南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逼人的目光直视孙百里,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把议政大会至于何地?难道我们以前对民众的承诺都是放屁吗?”
孙百里大声说道:“你还要提议政大会!你难道指望钱多益这种代表来支持保护劳工的法令吗?”
杜周南嘲讽道:“那就按你孙军长的意思来办吧!最痛快的办法,就是把钱多益抓起来,枪毙掉,把他的钱分给厂里的工人!这样一来,谁不知道我们孙军长的利害,好家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福建终于又冒出一个新军阀!不过,我杜周南虽然鲁钝,但是还不屑于和军阀为伍,这财政厅长的职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大步朝门口走去。
孙百里急忙拉住他,辩解道:“杜先生,百里绝对没有做军阀的想法,我们公事这么久,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不是说要制定法令吗,用法令来约束这些资本家的行为,并没有要独断专制的意思呀!”
杜周南看孙百里的怒火已经被平息下来,可以讲些道理了,顺势又坐回椅子上,说道:“虽然你口口声声要制定法令,但是如果只是你我二人简单商议就决定的东西,如何服众?以前的很多政策,都是我们直接决定的,那是因为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不能把高贵的时间浪费在反覆的讨论上面,现在,政府的日常工作已经走上正轨,各项事业也都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形势完全不同了!游戏规则是我们自己制定的,所以必须遵守它,否则,如何能取信于民。说心裏话,我和你一样不齿钱多益的行为,但是,他既然没有违反法令,我们就不能动他。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的失误,在议政大会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
孙百里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听之任之吧,你没听鲁大海说吗,福州的工厂基本上都是这样!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还会借二连三的出现罢工,到时候就怕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从而产生连锁反应!”
杜周南说道:“我们当然不能听之任之,但是也不能就凭鲁大海的一面之词下结论。我认为比较稳妥的解决办法是先派人深入厂矿企业进调查了解,搞清楚类似情况存在的比例到底有多高,然后再进行下一个步骤。”
孙百里说道:“但是在我们调查取证的期间,工人还是要面对超负荷的劳动,这不等于默认了资本家的做法吗?再说,这个问题既然福州有,那漳州肯定也有,甚至全省都有,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