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李务滋透过枝叶的间隙望着轰炸机渐渐远去的狰狞身影喃喃说道:“参谋长,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险些酿成大错!要不是轰炸机飞行员昏了头,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弟兄,到时候,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参谋长傅慕秋嘿嘿一笑,说道:“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敌人毕竟只有三架飞机,不可能什么地方都顾及到,即使飞行员判断正确,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怕只怕敌人的步兵乘机发起攻击,那才真的是一场噩梦!”作为原十九路军的少校副团长,他对战场形势的把握显然比李务滋要准确的多。
李务滋望着渐渐远去的日军步兵,心有不甘地说道:“咱们动员了这么多部队,还是没能把敌人歼灭掉,真是可惜!”说罢随手从面前的树枝上摘下几片树叶,用力丢到地上。
傅慕秋看了看远处起伏的山峦,若有所思地说道:“敌人虽然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并不等于咱们失败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办法搞定他们?”李务滋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立即丰富起来。
“司令,你看!”傅慕秋指着日军队列中的百余副担架说道:“日军携带了大量的伤员,行进速度肯定快不了,咱们只要轻装前进,绝对能够赶到他们的前面去!”
“可是敌人用轰炸机掩护呀!”李务滋不解地问道:“咱们就是追上去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要飞机一到,咱们不还是要乖乖地给敌人让路!”说罢懊丧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们的飞机什么时候才能飞上蓝天!”
“快了!”傅慕秋安慰道,接着继续前面的话题:“从广州机场到这裏的距离差不多有两百公里,飞到这裏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咱们发动一次袭击!”然后他把计划详详细细地向李务滋解释一遍:“我们先让地方部队和伤员一起撤退,然后把纵队的兵力按照营为单位分成几个突击队,在日军的行进路线上轮番出击,只要把攻击的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之内,即使敌人出动轰炸机也于事无补!另外,让地方部队在撤退之前把手榴弹留下来。”
李务滋把大腿一拍,大声说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定了!”然后大声喊道:“传令兵!”
梁炽的侦察班作为营部的尖刀再次走在队伍的前面,相对比较笨重的轻机枪丢给了后续部队,他的部下们清一色地配备短枪和手榴弹,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负担,连身上的干粮袋都没有带,只有灌得满满的水壶挂在腰间。
广东南部山区,已经接近热带,虽然只是四月上旬,但是这裏的气温已经达到了三十多度,山谷裏面空气流通困难,没有走出多长时间,战士们的身上就被汗水湿透了。为了争取时间和日军赛跑,尖刀班选择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这裏草深林密,路少坡陡,茶杯口粗细的毛竹紧紧拥挤缠绕在一起,砍不断,推不倒,仿佛天然的道道屏障,挡在队伍的面前。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野草都有两三米高,草丛中间夹杂着疏疏落落的灌木,带刺的青藤在灌木中间纵横交错,布下道道陷阱。所有这一切,都给部队的急速穿插带来不可想象的困难!
为了能够保证前进的速度,尖刀班上坡的时候就没命地爬,下坡的时候干脆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前进,每个人身上的军服都被挂成条状,裸|露出来的皮肤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另外,草丛中硕大的蚊虫也没有轻易放过他们,在胳膊和大腿上面留下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红疙瘩和直钻心肺的瘙痒。
经过三个小时的艰苦跋涉之后,队伍来到一道山峰前面,熟悉这裏地形的士兵告诉大家,翻过这座山就能够看到日军行走的那条道路了。众人精神大振,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立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登起来。
队伍还没有爬到坡顶,一阵阵叽里咕噜的交谈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就随风飘了过来,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悄悄地向山坡的另外一面走去。
千余名日军正沿着山坡下面宽阔的土路向前行进,一个小队的尖兵走在大部队前面两百米远的地方,两百多名士兵抬着担架走在队伍的中间。长途行军和沉重的负担已经把日军士兵弄得疲惫不堪,虽然队形还是非常整齐,但是很多人的脑袋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去,完全没有了从新会出发时的锐气。
“打!”梁炽低声喊道,接着抬手扔出一颗手榴弹,然后快速向前面跑去,战士们也在扔出手榴弹之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