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大迟疑地回答道:“天上好像有嗡嗡的声音,好像和去年轰炸福州的飞机马达声音一样!”
班长大惊失色,慌忙跳到甲板上,向天空中张望起来,很快在西南方向的云层下来看到十几个黑点,于是他立即跑到船尾,大声喊道:“弟兄们,准备对空射击!”然后从腰间取出几面旗子向连长所在的渔船挥舞起来。这时候,大部分渔船上都已经看到飞机,在旗舰的指挥下迅速散开,然后全速向海岸靠拢,同时,甲板上的一挺挺高射机枪开始严密监视天空的动静。
五架轰炸机一字排开,像巨大的蝗虫一样从船队上空数百米高的地方掠过,机腹下面的舱门突然开启,黑乎乎的炸弹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来,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
“打!”班长怒吼一声,高射机枪喷射出一条炽热的火焰,仿佛一条暴起的毒蛇,向还没有拉起机身的轰炸机扑去,与此同时,渔船上面的高射机枪先后开火,把一支支利箭射向苍穹。
最中间的轰炸机同时被十几挺高射机枪瞄准,密集的子弹在机腹下面的钢板上溅起同样密集的火花,紧接着,左侧的机翼上面出现几十个弹孔,滚滚的浓烟顿时冒了出来,飞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向远处逃去。
机枪手们还没来得及欢呼,数十颗炸弹就落了下来,一艘渔船不幸被直接命中船舱,一声巨响之后引出一连串的爆炸,整条船在火光中间炸成碎片,瞬间就消失在海面上,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另外一艘渔船的船头被炸弹全部炸飞,渔船先是猛地往下一沉,然后笔直地昂起头,向着幽深的海底沉去,船长和几名士兵慌忙跳到水里。
其他船只虽然没有中弹,但是却被炸弹爆炸掀起的巨浪冲得七零八落,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这时候,在空中待命的第二梯队七架轰炸机冲了下来,其中一架编号为零七的敌机笔直地向余老大的船飞来,随着距离的减小,坐在驾驶舱里的日军飞行员已经清晰可见,机腹下来的舱门缓缓开启。
余老大猛地把船舵向左边连续转动,渔船犹如一条灵活的大鱼贴着水面拐了过去。两颗炸弹在距离渔船十几米远的水面上爆炸,随即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和滔天巨浪,把船尾的士兵全部掀倒在甲板上,只有余老大死死扳住船舵,向钉子一样钉在船板上。水柱落了下来,狂猛地砸在渔船甲板上面,数吨海水一下子就把余老大魁梧的身躯淹没了,渔船在水面上打起转来。余老大猛地从水中站起来,迅速调整渔船的方向,向海岸前进,海水开始从洞开的舱门退了回去。
又有几艘渔船在敌机的轰炸中沉没,同时,由于各船之间的距离太远,无法形成有力的防空火力网,所以没有一架轰炸机被击伤。
尝到了甜头的轰炸机再次俯冲下来,准备逐个把渔船击沉,而刚才失了手的‘零七’号敌机又把余老大的船列为自己的攻击目标,笔直地冲了过来。
余老大沉稳地望着逐渐接近的敌机,手中的船舵猛地转了起来,渔船在水面上转了一百八十度,把船尾换到了前面。
高射机枪和轻机枪同时吼叫起来,密集的子弹在飞机四周飞舞着,嘶叫着,随着双方距离的减小,子弹距离机舱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突然,座舱前面的玻璃上面出现几个巨大的窟窿,飞行员的身体剧烈地跳动几下,然后歪倒在座位上,激射而出的鲜血把玻璃涂成了鲜红的颜色。失去控制的轰炸机在渔船上面数十米高的地方掠过,一头载进水中,在海面上冲出十几米之后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沉了下去,空旷的海面上多出一片巨大的泡沫。
这时候,船队已经从最初的打击中恢复了镇静,在旗舰的指挥下排出一个个小型的防空阵型,毫不示弱地与日军展开对攻:数十挺高射机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用密集的子弹在船队的上空布上一张宽阔的保护网;十架轰炸机轮番俯冲、突击,用炸弹和机关枪在海面上燃起冲天的火光。碎裂的木头、漆黑的油污、惨白的尸体,在海面上随波起伏;爆豆般的机关枪声、爆炸声和海涛声交织在一起。
船队用凶猛顽强的攻击死死顶住了敌机的轰炸,虽然付出了十艘渔船的代价,但是最终还是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在十几分钟的战斗之后,敌机由于燃料即将用尽,只好调头返航,把其中两架轰炸机永远留在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