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上午八点三十分,河南信阳城南笔架山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一阵紧似一阵的自动武器射击声把清晨的宁静炸得粉碎,无尽的硝烟和烈火把整座山体牢牢地笼罩起来,原本灿烂无比的阳光被遮挡的干干净净,天空呈现出一片破败的灰白色,仿佛黑夜提前降临人间。山上的植被已经被中国军队猛烈的炮击全部掀翻,裸|露出来的岩石和土壤在高温的灼烧下也变成了焦黑的颜色,手持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的中国士兵在轻重机枪和炮火的掩护下潮水般地向日军阵地冲去,身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死战不退,与对手逐尺逐寸争夺,每一块岩石,每一道沟壑,都要进行反覆的拉锯,付出数以十计的生命。由于日军的地表工事已经被摧毁无遗,凶悍的日军士兵就利用树桩、岩石、山体自然的凸起和凹陷,以及弹坑进行殊死抵抗,使中国军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斯兹皮尔曼再次举起望远镜,向山上望去,透过硝烟和烈火间的空隙,依稀可以看见战士们在与日军进行激烈的搏杀,甚至可以看到枪口喷射出的条条火焰。日军一边用手中的步枪进行精准的射击,一边投掷手榴弹,由于占据了地形的优势,给攻击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当部队逼近到日军防线之后,总是会突然跳出一些浑身绑满了爆炸物的日军士兵,嚎叫着跃入中国士兵当中,用这种疯狂的反扑瓦解对方的攻势。
斯兹皮尔曼放下望远镜,看着从指挥部旁边延绵不绝的担架队,心裏感到异常焦急!
11月30日凌晨,武汉会战发起之后,自己就率领犹太军团通过快速穿插切断了信阳日军第37师团与武汉之间的联系,然后以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阻击日军的增援部队,其余的部队在一天的时间内肃清了信阳周边的外围据点,逼近信阳城下。出乎预料的是,日军似乎早有准备,果断地放弃了外围据点,把兵力全部集中在城区和海拔在三百米左右的笔架山上,进行重点防御,单是笔架山上就部署了五个步兵大队和全部的大口径火炮——日军的意图就是利用笔架山居高临下的优势来抵消装甲部队的优势,最大限度地杀伤中国军队,然后再伺机反扑,只要笔架山不失,日军就可以确保信阳的安全。
犹太军团推进到笔架山下之后,立即与日军展开激烈的炮战,再出动步兵全线突击,然而打了整整一天一夜,伤亡超过四千人,居然还没有推进到半山腰!
斯兹皮尔曼看了看一直肃立在身边的军团第一步兵师师长冯寿朋,试探着问道:“冯师长,要不要其他部队接替下面的攻击?部队的伤亡太大了!”全部由反正的伪军第一步兵师不但主动请缨,并且顶住了日军的疯狂反扑,也让斯兹皮尔曼吃惊不小。
冯寿朋摇了摇头,喉咙裏面传出嘶哑的声音:“谢谢军团长,第一步兵师将在天黑之前拿下笔架山!”接着他沉声说道:“我军伤亡大,日军的伤亡也小不了,就是一个换一个,也要把他们拖垮!我们这些反正的部队,如果不打两场真正的硬仗,怎么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怎么能赢得其他部队的尊重!”
斯兹皮尔曼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冯寿朋继续观察了一会,对攻击部队的进展非常不满意,于是对斯兹皮尔曼说道:“军团长,我想到前线督战!”
“好,你去吧!”斯兹皮尔曼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望远镜。
“狭路相逢,勇者胜!”冯寿朋站在一个十几米高的土坡上,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敌军阵地,一边看,一边轻轻地念了起来。
“报告!”几名士兵押解着一名逃兵小跑上来,大声报告道:“二团三营五连连长陈皓临战脱逃,现已被捕,请师长指示如何处置。”然后小声说道:“五连只要八十九人生还!”
冯寿朋没有回头,他依旧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立即枪毙斩首,三营营长立即撤职,戴罪立功!命令五连副连长接替他——如果副连长已经战死,就由排长代替,排长已尽数战死,就提拔班长,休整半个小时之后,立即投入战斗,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撤退!”
听到即将被枪毙,那被捆的连长用力挣扎。他气喘如牛,血染军服,高声大呼起来:“师长!我已尽力,但实在冲不上去啊!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五连已经连续冲锋十三次,我一个人就击毙了六名日军,全连两百三十名弟兄,几乎全都阵亡了,剩下的也全部带伤!小鬼子死的绝不比我们少,但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到处都是坑道和暗堡,一会儿不知道从那个老鼠洞里就钻了出来,实在是冲不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