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喇叭声响成了一片,四周的路人也都呼啦一下围拢过来。
“打电话叫急救车。”邋遢大叔说了一句,快步上前脱下t恤摁在了韦晓丽汩汩流血的腰侧伤口上,另一只手将她头微微托起,让她可以顺畅呼吸。
“呜。”韦晓丽身体痛苦的抽搐着,嘴巴里再次溢出鲜血来,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呼吸越来越微弱。
“小棠,你摁住伤口。”邋遢大叔神色凝重了几分,等方棠按住韦晓丽腰侧的伤口后,立刻给她进行了心脏复苏。
医院的救护车来的很快,急救医生看到有人在进行急救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快步跑过来一看,发现邋遢大叔的急救措施都是正确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交给我们来处理。”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韦晓丽已经被送上了急救车,撞人的司机和车辆也被暂时扣押了。
方棠和邋遢大叔一身鲜血的回到西街口,蒋老爷子三人吓了一跳,秦老更是快步上前急切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秦爷爷,我和常大哥没事,不是我们的血。”方棠回了一句,一旁邋遢大叔也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蒋老爷子明白的点了点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人老了,宽容许多了,蒋老爷子终究希望韦晓丽没事,毕竟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等方棠和邋遢大叔离开之后,一旁秦老拧眉开口道;“让韶搴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是意外。”
虽然韦晓丽是在方棠和邋遢大叔面前出的车祸,也是她自己突然冲出马路被车撞伤了,但牵扯到方棠,秦老终究不放心。
“若真是欧阳家和罗家部署的,那这两家也真的该好好清算了。”袁老声音里多了肃杀之气。
就因为争风吃醋就敢草菅人命,这样的家族现在不清查,难道还等着继续作恶下去?袁老脾气再温和那也是有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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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卧房右侧的落地灯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靠坐在床上的蒋韶搴合上文件,转头看向睡在床里侧的方棠。
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睡着,方棠抱歉的看向蒋韶搴,“我打扰到你了?”
长臂伸了过去,蒋韶搴将人抱起来拥在怀中,低头,轻柔的吻落在方棠的头顶上,“韦晓丽的事情常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她的死和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靠在蒋韶搴的胸膛上的方棠愣了一下,清冷的嗓音在卧房里幽幽的响了起来,“我没有想韦晓丽的事,我只是有点担心明天古画的上色修复。”
这一次轮到蒋韶搴怔住了,傍晚的时候韦晓丽没有坚持到医院就死了,方棠一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上床之后又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睡,蒋韶搴以为她是因为韦晓丽的死,毕竟人是死在小棠面前的。
可看着回过头的方棠一脸纠结之色,蒋韶搴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小棠就不该用常理来判断。
“蒋韶搴,你说我要说手抖了一下,这画就毁了。”多少年了,方棠都没有这么迟疑过,或许是因为《陌上春游图》太过于珍贵,
“小棠,你是最好的修复大师,古法颜料都已经调配好了,之前你也临摹了几遍古画,如果你都修复不好,其他人更不行。”大手揉了揉方棠的头,蒋韶搴低沉的嗓音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小棠的修复天赋绝对超过那些所谓的大师。
仰头看着如此相信自己的蒋韶搴,方棠此刻没有戴眼镜,黑润清澈的眼中依旧透着不确信,“可我在笔法和技法上还有些的欠缺。”
古画修复和其他古董的修复不同,破损的古董文物修复是将损坏的地方修补起来,但古画修复最后一步的全色需要全色。
《陌上春游图》画卷右侧有大大小小十多个破洞,方棠把这些破洞修补之后,还要把颜色补好,让画面协调统一。
全色不仅仅需要调制出来的颜料和原画极其相近,还需要根据原画作者的思路、笔法、构思等要素重新在破洞处进行二次创作。
这就考验修复大师本身的作画技巧,也要需要方棠对原作者的画卷有着深入了解,这样全色修复之后,整幅画的色彩和构思才会浑然一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有任何突兀。
方棠并没有被蒋韶搴安慰到,苦着脸叹息一声,术业有专攻!修复古画方棠也擅长,但她的笔法和技艺比起《陌上春游图》的作者还是有一段差距,也就给修复带来了难度。
蒋韶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自信的方棠,看着她迷惘又纠结的模样,烦躁之下,方棠抓了抓头,双手抱着蒋韶搴的脖子,小脸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
“其实我也有九成的把握,破洞的地方并不是画卷的主体,可是我就担心会一不小心毁了原画。”方棠依旧搂着蒋韶搴的脖子,声音闷闷的响起。
不管平日里方棠看着多么清冷沉静,那不过是因为没有依靠,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坚强,现在多了蒋韶搴,方棠感觉自己软弱多了。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脖子处,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如同带着小勾子一般,让蒋韶搴呼吸粗重了几分,情不自禁的抬起方棠的脸,充满侵略的吻落了下来……
十来分钟之后,不能呼吸之下,方棠猛地推开蒋韶搴,靠在他身上急促的喘息着,透着娇媚的双眼控诉的瞪着蒋韶搴。
自己只是寻求一下安慰,找点鼓励和动力,蒋韶搴怎么就能拐到ooxx上!
平复着呼吸,方棠再次清楚的意识到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连蒋韶搴这样严肃有自制力的男人都这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小棠。”蒋韶搴嘶哑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强劲的双臂搂紧怀抱里的人,她再用这样的小眼神看着自己,蒋韶搴怕自己真的克制不住了。
“我要睡觉了。”被蒋韶搴看的心里头发慌,方棠赶忙挣脱他的双臂,蹭蹭的躺回床上,侧过身背对着蒋韶搴。
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方棠气鼓鼓的闭上眼,这会儿果真没什么心思去想古画修复了,常大哥说的对,蒋韶搴也是大猪蹄子!
被抛弃的蒋韶搴宠溺的看着装睡的方棠,认命的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文件翻开,然后专注的看了起来,直到片刻后身侧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将空调温度提高了两度,蒋韶搴拿过被子盖在方棠身上,倾过身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这才继续的翻阅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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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早上七点不到,阳光已经灼热的像是正午时分,明晃晃的都有些的刺眼,从门外进来的邋遢大叔嘿嘿一笑,三两步向着方棠走了过去。
“小棠,一大早和boss闹别扭了?”虽然一夜没有睡,但是邋遢大叔感觉每天能看到小棠单方面和boss赌气,这就是一大乐趣,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将栽种在围墙这边的欧月给剪了下来,动作干净而利落。
方棠转过身,一手拿着剪刀,清冷的目光轻飘飘的从邋遢大叔下半身扫过。
瞬间,身为男人的警觉和本能,让邋遢大叔快速的后退了好几步,目瞪口呆的看着凶残无比的方棠,boss这一次到底将小棠怎么着了?
“韦晓丽的死查清楚了?”方棠视线再次转向盛开的欧月上,挑了一朵已经开的败落的花,再次咔嚓一声剪下来了,听着咔嚓声方棠感觉舒畅多了。
昨晚上方棠很快就睡着了,只不过心里存了事,方棠早上六点钟不到就醒了,心思还是放在古画的修复上。
毕竟这样珍贵的古画在修复过程中一旦有任何的疏漏,那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看着还是沉睡的蒋韶搴,方棠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放缓了动作,打算起床后去工作间,结果她小心又小心的下了床,脚上的拖鞋还没有穿好,就被蒋韶搴从身后搂住了腰重新重新倒回了床上。
“小棠,既然睡不着,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蒋韶搴居高临下的压在方棠身上,薄唇勾起危险的弧度……
等到方棠再次起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早上醒来后好不容易构思出的修复思路都被蒋韶搴“有意义的事”给折腾的灰飞烟灭了。
方棠气恼的在他胳膊上狠狠啃了一口,然后剪着欧月来泄愤。
邋遢大叔笑着看着挥舞着剪刀不停咔嚓的方棠,若是一个世家名媛在这里,必定是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小篮子。
在晨光下,动作轻柔的将开的最好的花朵剪下来放在篮子里,或许还会低头闻一闻花香,然后再把亲手剪下来的花插在花瓶里,这画面想象一下就是赏心悦目的优雅。
可小棠却和园艺工一样只是在单纯的修剪欧月,把快要败落的花剪下来,然后将多余的侧枝修剪一下。
绷着小脸,眼神里透着杀气和凶光,剪刀咔嚓咔嚓,花朵伴随着绿叶落了一点,看着很是生猛凶残,完全没有半点诗情画意的美感。
“韦晓丽的尸体进行了尸检,小棠你肯定猜不到,她身体里查出了过量的乙酰氯酚,服用过量会导致人精神恍惚,严重的甚至会出现幻象。”邋遢大叔将韦晓丽的情况说了一下。
方棠停下手中的动作,想起昨天韦晓丽那苍白的脸色,明白的点了点头,“网上的舆论对韦晓丽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压力,所以只能借助药物。”
在两个人证出现之后,局面发生了反转,网友的攻击都指向了韦晓丽,水军趁机带节奏,激愤不理智的网友甚至在韦晓丽的住处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泼油漆、堵锁眼,甚至还有故意调戏她的。
韦晓丽的处境非常艰难,就在网友对韦晓丽的愤怒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欧阳溪爆料出两个人证是假的,韦晓丽一下子从千夫所指变成了让所有人同情的受害者。
面对记者的采访,韦晓丽看起来非常的糟糕,神情恍惚,一惊一乍的,方棠当时也看了一眼采访,还以为韦晓丽会演戏,却没有想到是药物导致的。
邋遢大叔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搭在方棠的肩膀上,声音贱贱的响起,“小棠,你还是太单纯了,她们在韦晓丽的牛奶和纯净水里都放了乙酰氯酚,可不是仅仅是为了面对记者的采访。”
方棠诧异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问,邋遢大叔警觉到一道可怕的视线锁住了自己,瞬间将自己放在方棠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邋遢大叔瞄了一眼身后,boss眼中有杀气!“其实欧阳溪已经做好了计划,就等着爆料出秦老住在我们这里后,韦晓丽也会出车祸死亡,而她的死就会归结到你身上。”
邋遢大叔想起当时自己还打算让小棠劝一下boss,没必要和三个女孩子计较,现在想想自己也真的太天真了。
在欧阳溪的计划里,韦晓丽为什么会死亡?是因为承受了过多的舆论压力,情绪崩溃了,归根到底的罪魁祸首就是小棠。
只不过欧阳溪她们没想到帖子突然下架了,她们还没有来得及把小棠拖下水,这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只不过韦晓丽逃过了欧阳溪人为制造的车祸计划,却因为服用过多的药物,再加上突然看到小棠后受到了刺激,真的出车祸死亡了。
想到韦晓丽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那苍白的脸,因为精神恍惚而凹陷下的双眼……
方棠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如果庆州的这些世家子弟都这样的狠辣,日后去了上京,这样的事只会更多,方棠明白自己必须改变,否则只会给蒋韶搴招惹很多的麻烦。
“boss,我回去补个眠。”看到蒋韶搴过来了,该说的已经和小棠说完了,邋遢大叔赶紧溜了。
思虑里,看着迎着晨光走过来的挺拔身影,方棠瞅了蒋韶搴一眼,继续咔嚓咔嚓的修剪花枝。
蒋韶搴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黑眸里透着宠溺之色,就这么看着挥舞着剪刀的方棠,低沉嗓音夹带着笑意,“不愧是修复师,园艺师傅都要失业了。”
方棠的手很巧,剪了十来分钟,原本肆意生长的枝叶都被修剪的整齐划一,开败的花都被剪掉了,盛开的花朵和花苞在枝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方棠得意的哼了一声,余光扫过蒋韶搴,他姿态慵懒靠在树干上,黑色长裤将一双大长腿衬托的更加修长笔直。
蒋韶搴上身银灰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几颗,看起来随性不羁,再加上一张峻朗立体的脸庞,薄唇微抿,眸光深沉,这个男人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着发呆的方棠,蒋韶搴轻笑一声,迈开大长腿走了过来,左手拿过方棠手里的剪刀,右手将她肩膀揽了过来,“走吧,洗个手吃早饭。”
“你这是靠男色作弊!”方棠盯着蒋韶搴俊美的侧脸,绝对不承认自己被他的男色诱惑到了。
听出方棠语气里的不甘,蒋韶搴不由沉声一笑,惹的方棠又一记白眼瞪了过来。
晨光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异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