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满镶黄旗人,康熙帝特简九门提督,任职已两年,在军中尚有些威望,原本以他的官威要收拢那些没了领头之人的乱军并非难事,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准确地射穿了他的喉咙。刚整顿好、排成队列的朝阳门城衞立刻骚乱了起来,有人在混乱中大声蛊惑:“左也是死罪,右也是死罪,大家伙抢一把就逃啊!”整个队伍顿时炸了窝,各自四下烧杀劫掠起来,朝阳门附近顿时火光冲天,哭爹叫娘声四起,乱军一路烧杀着向皇宫冲去。
马齐眼瞅着朝阳门火起,杀声阵阵,心裏头直打鼓,不晓得外头的形势究竟混乱到何等地步,虽忧心忡忡却也不敢打开宫门率军出去镇压。正惶急间,隐约听到宫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声,马齐在侍衞处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领着几个大内侍衞向宫门处跑去,刚到乾清宫外的广场上,迎面就看见贺铁黑着脸跑来报告:“马大人,乱兵正在进攻宫门,外头乱得很,马大人还是在侍衞处候着,某带人上去顶着。”
“贺大人不必多言,值此危难之际,本官断不能躲在一旁,贺大人自管去指挥军卒,绝不能让任何人冲入宫中,本官就在这候着,为各位摇旗呐喊。”马齐面色铁青地道。
“好!”贺铁也不再多说什么,向马齐行了个礼,领着手下直奔宫门而去。
宫门外的乱军明显没什么统一的指挥,乱哄哄地,撞门的撞门,搬梯子上墙的上墙,乌七八糟地乱成一团,倒是有不少人在其中瞎嚷嚷:“兄弟们冲进去,金银财宝多的是,美女如云,大家伙上啊!”
人心真是一种奇怪的事物,冲击皇宫是抄灭九族的大罪,平日里这些士兵都清楚这一点,可到了这会儿,原本就因为卷入叛乱而犯了死罪的士兵们早将平日里那些子戒律抛到了脑后,被人一蛊惑,满心眼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进去,抢!
皇宫的大门厚实得很,再加上门内拼死抵住门的数十名善扑营军士,乱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撞开宫门根本不可能,那些爬上墙头的乱军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宫中侍衞射死,就是刚一跳入宫中,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乱刀分尸,一时间宫里宫外杀声震天,形势虽乱却也不危。
毅郡王府,邬思道、林轩毅这会儿悠闲地在书房里下起了围棋,该他们做的事都已做完,该出的主意也都已出了,尽管两人都是天底下难得的智者,可到了这会儿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局势了,所能做的就是等候。后院里,福晋兰月儿跪在一尊观音像前,虔诚地祷告着,尽管她不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朝阳门外的火光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出大事了。胤祚已经连着两夜都没回屋,兰月儿也不清楚胤祚是否还在府中,但心裏头却明白京中的大事绝对少不了胤祚的一份,兰月儿所能做的就是在佛前许愿,希望胤祚能过得了面前的难关。
八贝勒府上这会儿也是灯火通明,侍衞、家丁个个全副武装,将整个贝勒府守衞得结结实实地,不断有探马来报告事情的进展。老八胤禩脸色虽平静,眼神却炙热得很,不言不动地端坐着;老九懒散地斜躺着,不时地哼上几句小曲,几个谋士紧张地推演着局势,相互间激烈地争论着;首席谋士温瑞和闭着眼,满脸的严肃,默默地沉思着。
正当乱军开始攻打皇宫的同时,正阳门的城衞在肖长森的统领下跟德胜门的城衞一直保持着对峙,双方都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两支军队相隔着数十米,各自点燃着火把站在长街的两头,别说是交手,连喊话都没有,奇怪地保持着沉默。
李柯部一进城立刻按预先设定的方案直插西直门,正当其时,西直门统领额顺刚整顿好手下,还没来得及发兵,李柯部就有如猛虎下山般冲杀过来了。李柯手下全是绿营,一半以上是从西安调来的原孙思克的部下,个个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战斗力远远高于那些守衞京师的纨绔子弟兵,人数上也多了不少,几个冲锋就打散了额顺的手下,也不赶尽杀绝,只是驱赶着败兵向着安定门的方向而去。
东直门同样是戒备森严,三千多士兵排成整齐的阵列静静地等候着,林顺水握着腰刀的刀柄满脸子焦急地在队列前走来走去,等待着来自八贝勒府的命令,正等得有些心焦之时,长街尽头一骑快速冲来,到了近前滚鞍落马,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林顺水连着点了三下头。林顺水爆发出一阵狂笑,高声下令道:“出发,剿灭攻打皇宫的叛贼。”领着手下快速地向宫门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