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胤祚点了下头道:“哥哥这裏有份皇阿玛给的调兵函,不过六哥并不打算动用,请九妹来,就是想让你们拿上调兵堪合阻止西山健锐营的可能行动,只要鄂尔明明日能按兵不动,就算他立下了大功,六哥向来不吝赏赐,这一点九妹该是清楚的。”胤祚话音一落,将身边桌子上的一份圣旨递了过去。
温宪格格还没动,鄂尔成便起了身,一头跪倒在地上,双手接过了胤祚手中的圣旨,恭恭敬敬地回道:“王爷,鄂尔明是下官的三哥,素来与下官交好,下官愿意出城一行,定不叫王爷失望!”
“好!”胤祚伸手扶起鄂尔成,笑了一下道:“额附愿去最好,本王让人护送你出城,从东直门走。”
“六哥,小妹也要去!”温宪格格霍然起立道:“六哥,小妹自幼也上得马开得弓,这等大事怎能缺了小妹的份?”
“这……”虽说鄂尔成是鄂尔明的弟弟,可在这等时分当说客还是有很大风险的,胤祚有些不忍心让温宪格格冒着大雪去冒险。
“六哥,别犹豫了,时间不多了,小妹这便出发,皇阿玛那儿就请哥哥帮小妹尽尽心意了。”温宪格格毫不犹疑地便打算往外跑,看得胤祚直摇头,苦笑了一下道:“九妹,你就穿着这身旗袍如何上得马,既是要去总得先换身衣服才是。”温宪格格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宫装,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脸都羞红了。
戌时二刻,夜算不上深,但京师里却早就静悄悄地没了往日的热闹,大多数的百姓早就进入了梦乡,大冷的天,又下着雪,谁也不愿在这等时分出门,往日里人来人往的酒楼妓寨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别人或许有睡懒觉的福分,可额鲁特却不行,不只是他自个儿不行,整个九门提督衙门所属的官兵大多都没这个福气——从前日起,京师九门提督就奉旨进入了战备状态,原因虽不详,可大家伙心裏头都有数:圣上要膑天了。
额鲁特心情极为烦躁,尽管灯火通明的九门提督衙门算得上宽敞,可额鲁特依旧觉得压抑已极,瞧什么都不顺眼,焦躁地在大堂内来回地踱着步,心中沉闷至极——身为康熙老爷子的亲兵出身的他向来不参与到阿哥们的游戏中去,也不怎么跟阿哥们来往,即便是他的小妹嫁给了九贝勒胤禟为侧福晋,他也没怎么搭理胤禟,他心裏头很清楚康熙老爷子让他就任九门提督之职正是看中了他不与阿哥们来往的立场,这数年来,为了严防阿哥们往九门提督衙门里塞人,他可是费尽了脑筋,也得罪了不少的阿哥,若是往日,此等立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是现如今康熙老爷子要走了,该站到哪位阿哥一边就成了个大问题,始终萦绕在鄂鲁特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前些日子,九贝勒不停地找上门来,语多暗示,可都被额鲁特瞒混了过去,始终也没有明确地表过态。额鲁特一直在等,等着康熙老爷子的诏令,但遗憾的是:一直到此时为止,他都没等到诏书,额鲁特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没了,再想起今儿个傍晚九贝勒胤禟的来访,心裏头更是有些子焦躁不安——事成之后,兵部尚书、两江总督二者择一,八爷一方的条件也不难,只是要求明日巳时起,紧闭九门,不放任何一人出京。要做到这一点虽有些难度,可并不算是太难,额鲁特字忖有九成的把握能办得到此事——九门提督衙门内阿哥们的门下并不算多,额鲁特只需聚将之时将不可靠的将领拿下,这事儿也就算能成了,可问题是八爷能得手吗?额鲁特颇有些不确定,毕竟毅亲王的手段额鲁特可是见识过不少回了。
“什么人?站住!”正当额鲁特胡思乱想的时候,衙门外传来巡哨的哟嗬之声,额鲁特毫不犹疑地一挥手,领着手下的一群戈什哈便迎了出去。
“额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哈哈,本王可是受不起的哦。”一个头戴大帽子身后跟着两、三名便衣侍衞的人低着头笑呵呵地说道。
本王?额鲁特愣了一下,藉着火把的光亮仔细一看,竟然是毅亲王胤祚亲自到了,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一步,拱了下手道:“下官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职责在身,不能全礼,还望海涵。”
“很好。”胤祚一瞅见额鲁特不亢不卑的样子,很是欣赏地点了下头,笑着道:“本王来此也是公务在身。”胤祚说是公务,却没有出示任何的信物,也不说明是何公务,这由不得额鲁特心裏头犯疑,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道:“王爷既是有公务,就请出示公函或是圣旨,否则请恕下官无礼,就不请王爷入衙详谈了。”
呵呵,这小子还挺有原则的嘛,有点意思!胤祚轻笑了一声,也不多话,从衣袖中取出一支金令,随手扔给了额鲁特。
这支金令不算太大,也就是一尺来长,两寸来宽,上粗下细,正面刻着一个“令”字,背后刻着“御赐”两大字,还有一行小字——“如朕亲临”。别人或许会不认得这支金制令箭,可额鲁特却是识货之人,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支金令箭的来历,慌忙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令箭高举过头顶,颤着声道:“下官恭请王爷示下。”
胤祚点了下头,伸手取回了金令却没有开口说话,径自从额特鲁的身边走过,进了九门提督衙门的大堂,额特鲁起了身,低声对自个儿的戈什哈交待了几句,孤身一人也紧跟着进了衙门的大堂,垂着手,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胤祚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