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面试的机会告诉妈妈的时候,她斜了眼看了我一下,“呦,新西方他们居然敢让你这种人去误人子弟,不怕把招牌砸了?”
“我没那么搓好不好,起码我高考时候英语还蛮好的。”我弱弱的抗议。
我娘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在家这裏找工作不好吗,非要跑那么远。”
我半撒娇的说,“哎呀,这么点的小地方不够我玩的,妈,你就让我去吧,机会难得,你就让我去试试。”
她看了我半天,伸出手戳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啊,不要哭着跑回来就行了。”
“怎么会的呢?”我笑起来,“新西方的老师都是和蔼可亲的。”
事实上直到我批课时候,那些总是面带笑容的老师温文尔雅的说出那些让你恨不得立马去死的话的时候,我才明白,和蔼可亲只是对学生的。
对待同志,他们比秋风扫落叶还无情。
我娘笑笑,“好了,要去就快点去定车票,收拾东西,磨磨蹭蹭的。”
晚上爸爸下班回来,看到我一副忙碌的样子有些惊讶,“咦,要出去旅游吗?”
“去看人流嘛?”我想了想觉得这话实在有问题,改口道,“不是去看人挤人的,我要去面试,那个上海的新西方让我去面试。”
“哎呀,不容易,莐莐,你好像上过新东方的啊?”
我点点头,“大学预科班,框了我八百多,啥都没学到,还害得我以为英语专业要考CET4,真是骗人钱的玩意啊。”
“那你还去干嘛?正正经经的找一份工作呗?”
“把钱再骗回来啊!”我哈哈笑起来,“哎呀,老爸,我只是去试试吗,给人生积累一次宝贵的经验,现在最流行什么?面霸!”
他笑笑,“钱够用不,到上海就算面试不上,就当是去玩玩的,逛逛街,找几个景点玩一下,就当是旅游,卡带了吗?现金够不够?”
然后就准备掏出钱包数了数塞给我,小声说到,“够不够?不要告诉你妈妈啊,钱不够了再打电话告诉爸爸。”
我笑得喜逐颜开的,“好。”
半夜我终于把发了给信息给薛问枢,“下午动车。”
他倒是回的很快,“好,那我去接你?”
我有些意外,“不用了吧,我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个校区呢。”
“面试地点没有说吗?”
“没有,那个老师说到时候再通知,他几个校区排课不定呢,你住在哪里的?”
“四平路校区,复旦同济那边,要不你就到这裏来好了,上海这么大你也不熟悉。”
“……说的你好像很熟悉一样……”
“不是啊,两个人找路,总比一个人找路靠谱点。”
“……”
“对了,你下午几点的动车。”
“一点半。”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啊。”
心裏说不出怪怪的滋味,想拒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的开玩笑,“好啊,那我穿的潦倒一点的。”
“为什么?”
我偷偷的笑,“那你以后见到我的时候就会觉得我越来越好看。”
“那我也穿的邋遢一点吧。”
“为什么?”
“我也会看起来越来越好看的,是吧?”
“……”
当两个小时的行程结束,动车停靠在上海站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给爹娘发了一个报平安的信息,然后我收到了薛问枢的短信,“我到火车站了,你到了电话我。”
我从车厢里出来,温暖的风拂面而来,果然上海的温度总是比南京高,不似北京冬天冷的那样肃杀凛冽,阳光有些刺目,透过绿色的玻璃穿射过来。
好像一池幽蓝的碧泉,深陷其中。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薛问枢,“我到了,你在哪?”
“出口处,你出来就应该看到我了。”
上海火车站的人很多,出口处熙熙攘攘的,在人群中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向我迎了过来,薛问枢穿了厚厚的羽绒衫,雪地鞋,整张脸被羊毛围巾裹住,看上去像一只准备冬眠的熊。
“哈,你怎么穿那么多?”
“我感冒了,对了,今晚降温,可能到零下,你有没有带什么外套?”
我摇摇头,“没了,我就穿这么多来的。”
他一把结下自己的围巾,把我脑袋围了个结实,“小心着凉,晚上去逛街买衣服去。”
我扯了扯围巾,然后再看看薛问枢扑哧一下笑出来,“哎呀,你上火这么严重啊?整个嘴都红艳艳的。”
他翻翻白眼,抿了抿嘴,“施莐,你再不走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哈哈,踩到你尾巴了?恼羞成怒了?哎呀,薛问枢,你别走啊……”
那天的上海阳光却异常的灿烂,那一份耀眼的静谧,好像能够穿透冬日的凛冽的,留下一份洒脱,天高云淡之下,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人们。
我恍然,原来我到了另一个天空下。
出租车飞快的行驶在高架桥上,我来不及看这些陌生的风景和地标,对异地他乡的恐惧和陌生感慢慢的浮现在心头,我下意识的看了薛问枢一眼,他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好像很累的样子,我忽然发现午后的阳光星星点点的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动,齐到耳根的头发,在空中轻轻的摇曳。
一瞬间,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要来面试的初衷了,究竟是为了这份工作,还是为了见他一面。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已经晕头转向了,薛问枢轻车熟路的把我的行李拿在手里,“先找住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去买衣服吃饭。”
我问,“你下午没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