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吃完饭,两个人都有些百无聊赖,走在陌生的街头,夜晚的上海忽然变得天寒地冻,行人匆匆,而那个地段视野原本就很开阔,一下子更加的辽远。

呼出的白汽缠绕在身边,薛问枢走在我的身边,不急不慢,他抬起头看看天,“好像要下雨了。”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晚上这么冷的,不知道上海会不会下雪。”

“上海下雪好像很少见吧,不过去年,南京的雪下的好大。”他伸出手比了比,“到这裏,厚厚的一层,路都走不了。”

“去年啊?我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他拽着我的头发,“你肯定在被窝裏面睡懒觉。”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薛问枢一脸被你打败的样子,手下轻轻来劲,捏着我的头发,唱小曲般的唱到,“走,咱去商店逛逛。”

“你还要买什么啊?”我连忙跟了上去。

他指着霓虹环绕的商场兴奋的说,“看那!第一食品,裏面肯定有巧克力买!”

“……”

等我们从商店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

薛问枢说,“我们去逛逛学校。”

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好。”

说实话,我对这一所全国人民瞩目的大学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向往,没有崇拜,只是觉得,夜晚漫步在一所古老的校园里,也不失一种享受。

我也不认识路,跟着薛问枢瞎转悠,我们从小门进去,就是亭台水榭,很多学生尤其是情侣坐在凳子上说话,学生服务中心的楼上挂了很多招聘或是活动的宣传横幅,走到物理系的时候,天边的墨黑和明亮的路灯,把古旧建筑晕染的一片蔚蓝,忽然间脸上觉得凉凉的,抬头一看,细小绵软的雨点从天而降。

“下雨了啊!”

“没事,慢慢走,这雨根本下不大,过会就停了。”

复旦校园的真的不大,我跌跌撞撞的在薛问枢的“牵引”下逛了大半个校园,后来他指着一栋大楼对我说,“这就是复旦的日月光华。”

我撇撇嘴,“为什么我想起了东方不败?……”

“双子楼嘛!你看!”

“你们学校有这么高的建筑嘛?”

薛问枢摇摇头,“没有,我们学校很大的,建筑都不高。”

他领着我走到草坪上,松软的草皮,带着凉凉的湿意,我有些遗憾,“可惜了,要是没下雨,现在我就想在草地上打几个滚。”

他微微的笑起来,细微的笑纹浅浅的浮现,路灯里的光亮映在他眼睛里,那一刻,他眼睛那股笑意好像要把我深溺于此,他说,“瞧你,下次带你去我们学校的小山坡上,你想打多少滚都可以,从山上滚下去也可以。”

“清华的主楼也很高。”他继续说到,“所以清华是鹰击长空,北大是鱼翔浅底,所以清华的人都跳主楼,北大的都投未名湖。”

“……”

“那你们学校跳哪?”

他想了想,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宿舍楼……”

“我们隔壁的学校,跳了一个男的,没跳死,结果把下面路过的一女的压死了。”

“好悲剧啊。”

雨点纷纷的落下,不到一会,就看见不远处的空旷的地面一片潮湿,然后一只黑色的猫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有些懒散的四处张望了一会。

然后黑猫慢慢悠悠的跑走了。

冷风细雨细软绵密的濡湿了这座城市的上空,晕染成深黑的颜色。

“看不清了吧,晚上学校没什么好看的,等春天风和日丽的时候,中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躺在草地上,那才叫校园生活。”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学校小的可怜,连草地都没有。”

他好心的摸摸我的头发,“乖了,等五月份哥哥请你逛母校的园子。”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有帅哥在旁边端茶倒水吗?”

“没有……但是你可以从学校大门口一直滚到后山,不过小心不要摔到明湖裏面变成荷花的肥料。”

烟雨迷茫笼罩在斑驳破旧的老楼的周围,霓虹灯的光华氤氲在水气中,浮生若梦。

“好冷啊。”薛问枢皱着眉头,“真是饥寒交迫。”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好冷啊……等等,你饿了。”

“好饿啊。”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们去吃蛋饼吧!蛋饼!”

“……你是猪吗!?”

他带着我过了马路,然后走了一会,看到图书馆和教五,再往裏面走走,宽阔的街道旁简陋的小食铺子紧密的挨在一起,有卖麻辣烫的,烤肉的,珍珠奶茶的,还有寿司饭团,阵阵肉香味弥散在空气里,让人不由的感到食欲大振。

“这裏的蛋饼很好吃的,来尝尝?”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要吃,又不饿。”

“那算了,老板,蛋饼,加两个鸡蛋,不要放香菜!”

可是蛋饼做好了之后我却忍不住了,尤其是甜面酱的香味,丝丝扣扣的搅动着我的味觉,薛问枢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嗯啊……”

“给我尝尝……”

我终于忍不住了,有些面色尴尬的伸出手,他却哈哈大笑,直接把蛋饼递到我嘴边,“你就咬吧,咬脆饼,也很好吃。”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果不其然。

“还有麻辣烫,施莐,你要不要吃?”

我忙不迭的点头,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施莐,你个猪……”

我和薛问枢坐在店里看着电视等烫好的食物,邻桌的角落里一个约莫初中年级的男孩子在写作业,抓耳挠腮,表情十分痛苦。

我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写物理试卷。

于是我就幸灾乐祸的跟薛问枢说,“嘿嘿,还好我早就不学物理了,上海的理科卷子都很变态的。”

话音刚落,那个男孩子抬起头,嘀咕了一句,“是很变态,什么破浮力。”

我一喜,居然遇到这么忘年的难友,连忙煽风点火,“是啊,我从来就搞不懂浮力这玩意,什么体积乘以密度!我中考完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薛问枢来了兴趣了,“我不觉得啊,高中物理根本不算是物理。”他说着就拿了那卷子看了几眼,“重力跟浮力相等,直接求解。”

男孩子看着他,再看看题目,恍然大悟。

我说,“你讲题目都那么简单吗?”

“我一般不讲题目……”他顿了顿,然后摆出一副很高深的样子,“施莐啊,你知道,物理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于是,我一筷子敲到他衣服上,“我应该去豆瓣建立一个‘物理物理去死团’!”

“还是建‘英语英语去死连’好了……”

冬夜下着雨,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是最容易让人满足的,吃完了热辣的麻辣烫后,觉得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薄汗,皮肤上微微蒸腾着热气,冷空气也变得凉爽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快到十点钟了,于是提议,“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