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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年近七旬的老沈头看着身形暴起的陈所丝毫不为所动,两只眼睛平静如水的等待着陈所这一双铁手掐在自己身上,似乎根本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眼看着陈所这一双铁一般的手抓就要扣住老沈头的咽喉梗嗓,却见陈所忽然停下了身形,慢慢的又坐回到了老沈头的对面。
老沈头平静的说道:“陈老弟,怎么,你是不放心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是担心十三局的人没走,你要是担心十三局的人还没走我觉得大可不必,凭借你的手段,老朽这间茅屋有没有藏着几个人,恐怕还瞒不过陈老弟你的眼睛,可是你要是不放心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嘿嘿,陈老弟,你这个动作可真让我可发一笑了……”陈长发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道:“当年我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的时候,刚刚分到沈家屯时,要没有您沈老哥照顾我的面子,别说基层的工作了,就是能不能再沈家屯立住脚都难说,沈家屯的这帮小瘪犊子,那可是只听您的不听我的,什么党的号召国家的政策,只要不合他们的心意,您沈老哥敢登高一呼的话,那些个小瘪犊子还真的敢掀了我的派出所,可是您沈老哥呢,站在我这边帮我把沈家屯的老少爷们安排的服服帖帖的,每当我回想起当年这段的往事,说实话还真的挺感谢您沈老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自身的问题,我还真的愿意这辈子就跟您沈老哥处下去了,您的儿子沈三郎是东北的出马弟子,那些个牛鬼蛇神什么的,在您老人家眼里还真的不叫个新鲜事,沈老哥,我的事情,你当真想知道吗?”
老沈头闻言慢慢的捏起了酒碗,道:“陈老弟,还能记得这些年来我老沈头的对你的帮助,看来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想当年咱们可也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转眼也都这么一把岁数的人了,有道是人生自古谁无死,陈老弟,我老沈头这辈子该见的都见过了,该遇到的也都遇到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自从三郎他娘走了以后,犬子三郎就是我唯一的牵挂了,可眼下你也看到了,犬子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十三局成了国家的人,我老沈头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年前犬子的婚礼,十三局的头头们都来捧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人都不简单,犬子尚为东北的一介出马弟子,那犬子之上的人,他们又岂能是一些平庸之辈呢,那天我在村部见到了周局周老哥对你言语不善,我就知道陈老弟你有问题,这些京城里来的大官,能把犬子沈三郎梳理的卑服的,那绝对个儿顶个儿都是有两下子的人,陈老弟,其实你的种种作为我并不埋怨你,也可以说十分理解你,但是我有一点很疑惑,你刚才说我们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那看来四十年前沈家屯的那一场热闹,也是出自你的手笔了?”
陈长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沈老哥,若真是按照年龄来论的话,不是我陈长发有意占老哥哥您的便宜,只怕我叫你一声孙子都绰绰有余,不错,四十年前那一场热闹确实是出自我的手笔,那些个不要命的黄皮子都是我驱使来的,那只领头的狈也是我养的,当年那个给沈家屯解了围的萨满大巫师,其实就是我……”老沈头听到这里丝毫没有露出惊异的神情,不紧不慢的端起了酒碗冲着陈长发扬了扬,随即便一饮而尽。陈长发借着昏暗的夜色向桌上看去,居然发现自己这边早就放了一只酒碗,酒碗中已经盛入了一些酒水,借着酒面泛出来的点点荧光,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这只碗里的酒正好盛了七八分的样子。在东北喝酒是有讲究的,东北人虽然能喝爱喝,但是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瞎喝,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第一圈的酒是不能倒满的,倒到七八分的样子那是对客人表示最高级别的尊敬,这一圈下来大家便随意了,按照各自的习惯可以划拳行令,也可以每个人开始一个个的挨着排的打关,当然了如果你量浅的话,也可以陪着大家浅浅的小酌,不用担心东北的酒桌上会有人灌你,你能喝一杯的大家也欢迎,你能喝一壶大家也不会赶你走,劝酒的陋习在东北几乎是见不到的,在东北的酒桌上,那些个劝酒的基本上都是其它地方的人。
陈长发看着眼前的酒碗就明白了老沈头的意思,老沈头这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自然也猜到了自己会来,已经事先给自己准备好了酒水,看着这只盛了七八分酒水的酒碗,陈长发不假思索一伸手便将酒碗抄了起来,冲着对面的老沈头也扬了扬手。陈长发在沈家屯生活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东北老爷们几乎没有不喝酒的,别说老爷们了,就是东北的老娘们喝起来也足够的吓人,陈长发将酒碗伸到自己嘴前的时候,已经闻出来了这碗中酒就是沈家屯自己酿造出来的头梢小烧,头梢酒其实就是第一锅出来的白酒,这第一锅的酒浓度最高香气也最为浓郁,大家都知道老沈头好这一口,因此这头梢酒一出来,少不得要给老沈头留上一些。村里的酿酒手艺没有城里大酒厂掌握的那么精确,但是这头梢酒的酒精度也在六十度左右,有的甚至要达到七十度左右,东北的冬季十分寒冷,这种小烧可谓驱寒再好不过的饮品了。
老沈头看着陈长发良久没有将酒喝下去,于是慢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酒碗,道:“陈老弟,怎么了?是你信不过这酒,还是今儿个我这的菜肴已冷,没有合适的小菜下酒?”陈长发闻言一愣,当即一仰头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沈老哥,不是我信不过你,也不是我嫌弃这酒菜,只是看着这碗小烧,我陈长发心里颇有感触,说实话沈家屯要是没有您沈老哥这样一位人物,我陈长发在沈家屯大展拳脚根本没有任何的顾虑,其实这些日子我看着十三局的人将我多年来的心血一一毁去,我的满腔仇恨早已经算在了你们沈家屯所有老少爷们的身上了……”不等陈长发说罢,老沈头捏起一粒油炸大豆放在口中嚼了起来,一阵“嘎吱吱”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清楚,老沈头边吃边道:“陈老弟,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沈家屯的老少爷们究竟哪一点得罪你了,这些年来我可是一直把你陈老弟当自家的弟兄看待的,虽然你刚来的时候情况有些特殊,但是这些年来咱们可处的都不错,你现在随便在沈家屯找出几户人家来,只要有一户人家说你陈老弟不是自己人,不同你陈老弟动手,我老头子自己就磕死在你面前,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陈老弟当真就这么下得去手?”
陈长发闻言叹了口气,道:“沈老哥,在我眼里您是您,其他人是其他人,当初没有您沈老哥,您觉得我陈长发能在沈家屯站住脚吗?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我陈长发可不是一个根儿红苗儿正的基层干事,说白了就是一个编外人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临时工,能站住脚人接就给口饭吃,站不住脚我就地没了饭碗,沈老哥您的意思我懂,可是在我看来,原子弹下无冤魂,雪崩时也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当初冲着您老人家,我原本打算放弃沈家屯的,可是我在沈家屯已经布局数百年了,岂能因为这一念仁慈之差就放弃我百年来的希望,沈老哥,若是令郎没有在京城任职,若是京城十三局的人没有来到咱们沈家屯,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会拿乡亲们开刀,可是他们的出现打乱我的计划,沈老哥,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