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施了魔法,秦思橙整个人僵化,下一秒迅速转身,整张脸颊及耳根迅速红透。她在心里不断哀嚎:天啊,这次不再是雾里看花,而是近距离观瞻啊!惨了惨了,这下子晚上可以不用睡了!秦思橙迅速逃出来,也不敢留在卧室里,而是径直走到外面空旷的坝子上,心里是不出的烦躁,脑子里总是不断浮现出刚才看见的那副令人喷血的画面。然后一阵腹诽,一阵徘徊,一阵抱怨,可恶!讨厌!怎么老是想着他?一定是那画面刺激得脑子发抽了……秦思橙在外面空旷的坝子里不断反省时,某人也不怎么好过。叶衍已经洗好了澡,穿上了衣物,本想去喊她,可刚刚推开门看见她在外面捶胸顿足的模样,他又收回了推门的动作,没敢去打扰她。想来此时去叫她也是尴尬,他便又走回卧室里,却怎样都无法镇定心弦……云水乡的庙会狂欢节已经结束,被篝火染亮的天色也彻底变为黑幕,远远近近跳跃闪亮的灯火一盏盏的熄灭,而秦思橙的心绪还很混乱。她蹲在张嫂家前的蓄水池边,把头伏在膝盖上,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似乎自己越来越在意叶衍了。而他的行为也屡次擦枪走火,就像之前在麦田里,他抱住她,吻她……懊恼的是,她不但不反感他的吻,甚至还有些甜蜜的感受,再这样下去,她很快会爱上他!爱上他?她怎么会用到这个字眼?秦思橙蓦然一惊,摇了摇头。不!不可以!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毕竟和他只是协议结婚,倘若她陷得越深,越当真,受伤的就会是她,看来她得好好理清自己的心了……想到这里,秦思橙越发心烦意燥起来,捡起地上的木棍,蘸着池子里的水胡乱描画着地上的泥土。夜里很安静,四周响起细的窸窣声,那池子里的水面上便溅起了一个个的水泡,后知后觉的秦思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但奇怪的很,为何她的头上身上没有一丁点淋湿的痕迹?她惶惶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头顶上方撑着一把伞,而撑伞的人是……“叶衍?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秦思橙腾地惊站起来。或许是蹲了太久,她起身得又太急,垂得太久的脑袋骤然晕眩,只觉得腰腿一软整个人重力失衡,身子快速向后方的池子栽去,她轻“啊”了一下。倏地,手腕一紧,关键时刻叶衍勾住了她的纤腰,避免她摔进池子里变成落汤鸡。两个人就在若忽暗忽明的夜色中对视着……他暗沉的眸色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也担心她再有过激的行为,并没有抱住她的纤腰不放,而是见她站稳脚跟后,就松开了她,道,“乡下夜里寒凉,又下了雨,还是回去吧。”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蕴含着满满的担心,纵使她心里有一万个抗拒,却全都融化在叶衍似有若无的温情里。怕她不放心他,叶衍又了一句,“我找张嫂借了一床薄被,今晚我会睡地上。”他都这样了,倘若她再什么,那就是矫情了。默了默,秦思橙点点头进了屋,准备睡下的时候又有些迟疑,她回头看了眼叶衍,他正在打地铺,看着他额头上和背上的伤,她心里莫名一刺。明知道不应该,可她还是忍不住出了口,“你的后背还没有上药吧?要不要我帮你。”微微一怔,叶衍,“不用了,伤而已。”紧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秦思橙抿了抿唇,数秒后才,“……晚安。”“晚安。”谁都不再提之前的那场尴尬事,两人睡下后,一室的静谧,但谁都没有睡着。叶衍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想起之前她用毛巾替他擦背的那份触感,既难堪,却又十分贪恋……窗外,不知何时雨势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沿上发出轻快的噼啪声,像是催眠曲一般,渐渐地,两人进入了梦乡。清早,雨停了,叶衍起床后换上了张嫂借给他的一套新衣服,依然是粗衣粗布,没有经过熨烫,满是褶皱,看上去非常不得体,却依然不减他的帅气,张嫂看见他的模样还夸赞了一番。秦思橙穿好衣服出来时,正好听见张嫂在夸叶衍,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这一眼,便跟刚好听见声响回过头来的叶衍撞视在一起。莫名地,她的心脏漏跳了一下,慌忙调开视线,仿若没见着他似的,“张嫂,早。”“橙,你起来了?”张嫂精神很好,朝她招招手,眉开眼笑地,“快和阿衍一起来来吃早饭,村长一会儿果园有人要来接你们俩。”“果园?”一听有人要来接,秦思橙整个人都清醒了,“你是我外公外婆派人来接我们了?”“是啊。”张嫂点点头,又,“哦对了,临走之前,你带阿衍去一趟村医院,让医生再给他复诊一下吧。”叶衍看了眼秦思橙,以为她会犹豫一下,却发现她点点头,“行,就这么办吧。”他微微诧异,却也没什么,两人吃晚饭后就去了村医院。医生拆开叶衍额头上的绷带,检查了又检查,待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秦思橙急问,“医生,他额头上的伤怎样?还有他的眼睛,视力已经恢复了吗?”“嗯,额头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可以不用缠绷带了,但药还是得继续使用。至于他的眼睛,没有大碍了,不过记得这几天都不要过多使用眼睛,特别是少看手机和电视,偶尔带他到室外走一走,尽量保持一个轻松良好的视觉环境。”秦思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又跟医生了解了一些注意事项。叶衍就一直默默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话,察觉到他的沉默,秦思橙抬头看他,他又别开脸,看着别处。秦思橙隐隐觉得他哪里不对,但没有多想,接过医生开的药方后,去取了药,然后再跟着叶衍出来。看着额头上不再缠绷带的叶衍,秦思橙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的眼睛没事。”不知为何,叶衍的表情并不怎么高兴,眼里反而浮起浓浓的忧伤和涩意,忽然问道,“我可以当做你是在担心我吗?”秦思橙怔了怔,忽然觉得别扭,眼神躲了躲,反问道,“好歹你是为了我而受的伤,我担心你很正常啊。”他定定地盯着她,目光幽幽,“那意思就是……如果我不是因为你受的伤,你就不会担心我?”这番话更让秦思橙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在试探她什么似的。见她皱着眉迟迟不回答,叶衍苦笑了一下,凝视着她柔美的容颜,又,“秦思橙,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我希望你用心来回答。”她有些迟疑,“什么问题?”叶衍仔细想了想,重新审视她的眼睛,“如果我再也看不见,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秦思橙的眸子里分明有惊怔一掠,眼睫片刻轻颤后,她讪讪地笑了笑,“你在什么啊?反正我们都是协议结婚,迟早都是会分开的,所以你这个假设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是吗?”叶衍怅然若失地回答。看来,她要和他离婚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啊。看见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秦思橙有些懊悔,又,“别这个了,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我想爷爷奶奶派来的车子该到了。”见她急急地走在前头,逃避似的,叶衍不禁紧锁眉头。果园拍来的那位司机也姓刘,正是以前的管家刘伯刘婶的儿子,跟在照母山顶别墅里做管家的刘嫂是堂兄妹,是两位老管家一手交出来的,到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自从两位老管家告老还乡休息后,他就接替了父亲的职业,做起了秦家的司机。秦思橙一眼就认出刘师傅来,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刘叔叔!”“姐,好久不见啊。”刘师傅个子不太高,又有些胖胖的,模样像极了弥勒佛,两道八字眉给人一种好脾气的感觉,随时见到他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刘叔叔,我爷爷奶奶呢?”“他们都在果园里等着姐呢,这些天刮台风,又听你们开的那辆车出了故障,可把他们担心坏了。”秦思橙见到熟悉的人,显得有些兴奋,“那我们赶紧去果园吧,我等不及见到爷爷奶奶了。”刘师傅应了一声,又跟叶衍打过招呼,于是三人把行李搬上了车,然后开车驶往秦家的果园。路上重又经过邴菊花田,秦思橙不免又感慨了一番。刘师傅见了,就提议道,“姐,这片邴菊花田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美景啊,你要不要和曹先生一起拍个照?”秦思橙倒是很想下车拍个照,可跟叶衍一起拍合照……她回头瞄了眼身旁的叶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