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大口地喘息,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呛着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我用手撑着膝盖,低着头,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宋鹤雪,你终于等到那句话了,你终于等到他说“身材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有什么要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泪还要不停地流出来呢?
大概是因为,终究算不上如愿以偿吧。
有些事,来不及就是来不及了啊。
时光真是个残忍的东西,永远往前,从不后退。那些被时光凝固在过去的污点、错误便永远成了刻在心裏的一道永不可治愈的伤口,任时光飞逝,那些伤口只会越来越丑陋,不可忽视,不能逃避,明晃晃地就在你眼前,一次次剥开,就一次次鲜血淋漓。
可是,这又是谁的错呢?
这些原本就是我咎由自取啊,又怪得了谁呢?
那股压抑的情绪从心裏一直蔓延上来,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张着嘴,终于不顾一切地号啕大哭起来。
我蹲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地失声痛哭,突然有人轻轻拍拍我的肩,说:“喂,你挡着我的路了。”
我不理那人,哭得更加声嘶力竭。
那人锲而不舍再次拍我的肩,我愤怒地抬起头来,泪眼迷蒙中看见了花子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俯着身,快要将一双细长的眼睛凑到我的脸上,仿佛在观察什么奇怪的外星生物一样足足研究了我半分钟,然后才直起身来拉开与我的距离,一脸嫌恶地说:“哇,原来你也有这么丑的时候。”
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就这么热衷在别人最狼狈的时候落井下石吗?
我站起来,当他是空气,目不斜视地一边往前走,一边用衣袖狠狠地擦眼泪。
花子尹推着自行车跟上来:“喂……”
我不想给他再次羞辱我的机会,恼怒地吼道:“花子尹,看到别人难过你就这么开心吗?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同情心?你就这么冷漠无情吗?”
我想我大概是气疯了,才敢对掌握我所有秘密的他大吼大叫。
我一边吼一边转过头去瞪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僵在半空中见我回头又突然缩回去的手,那只手里捏着一块格子手帕。
花子尹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朋友被现场抓住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骨子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我被他别扭又奇怪的表情逗乐,“扑哧”一声笑出来,假装蛮横地命令他:“不是要给我手帕吗?还不快拿出来!”
“这么凶?”花子尹乖乖将手帕递过来,脸上却恢复了轻松的表情,“这才像你嘛,‘女魔头’大人。”
“你是受虐狂吗?”我瞪他一眼,“喜欢别人对你凶?”
“因为在这裏,在炳辉学校,还没见你对别人凶过啊!”他笑嘻嘻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