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的马身在野利遇乞前面十几步的地方站定,当他们再一次看着对方的眼神的时候,两个人忽然发现,他们之间居然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做为开场白。
那中间几米的距离仿佛就是一道壕沟,他们壕沟的两边,似乎无法再走到一起。
“大哥,你还好么?”李元昊最终首先开口。
野利遇乞点头:“嗯,还不错。至少在军营裏面我不用担心会像张元一样被杀掉。”
李元昊的神色有些暗淡:“张元的事情,是朕做错了。”
他这话说的无比的诚恳,野利遇乞忽然抬眼望了过去,只见李元昊的两只手拉着缰绳,始终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
李元昊接着说道:“大哥,朕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前一段时间朕这心裏犯了糊涂,请大哥像以前一样,不要和朕计较。现在叛军已经杀来了,如果大哥不帮朕,朕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我们整个党项就完了。”
野利遇乞的心裏忽然有些动摇了,李元昊的表情很是真诚,这让他怀疑,那夏随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李元昊:“党项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就是像张元说的那样,向宋朝投降。宋朝皇帝要杀的是你,他们根本没想过把我们党项灭族。”
李元昊一声叹息:“是啊,悔不听张元当初的话,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宋朝皇帝气我在宋朝杀的太过,不愿意和我们和谈。如果当初真的采取张元的意见,让部队不去劫掠,而是派官员治理那些地方,现在当是另一番场景。”
说完之后沉默片刻,然后又说道:“大哥,宋朝有人来找你么?”
野利遇乞没有瞒李元昊,他认为现在的情况已经不用隐瞒什么了,点头说道:“是。”
李元昊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那就好,那说明他们肯放过大哥,只要大哥能活着,我们党项就有希望。大哥现在可以把我杀了,只求你以后善待你那侄儿,小弟虽死无怨。”
说着,李元昊把他的长枪一转,枪柄往野利遇乞伸了过来。
野利遇乞的眉头一皱,不由往前走了一步,同时轻声说道:“我不想杀你,真的。即便我们现在已经没路可走了,我依然不想杀了你。这样吧,你把兴州城给我,然后你悄悄的离开。我和宋军交涉,保证他们不会追杀你。”
李元昊苦苦一笑:“大哥,那陈世美杀我之心坚决,你如果偷偷放我离开,他必然迁怒与你。”
野利遇乞也知道,宋军不可能放过李元昊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宋朝皇帝对陈世美下的命令,如果自己真的放开离开,可能后果难以预测。
当下犹豫了一下:“这该如何是好?”
李元昊的战马又往前面走了一小步,双方的距离更近了。
李元昊说道:“大哥,我还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野利遇乞看着他:“好,你说。”
正等着李元昊回答,只听李元昊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宋军必然不会放过我,我看不如这样,还是……你去死吧!”
伴随着那最后四个字的出口,李元昊闪电般的一枪朝野利遇乞扎了过来。野利遇乞忙的低头躲过第一枪,但是李元昊接着长枪又朝着他的后背砸了下来!
“嘭!”
势大力沉的一枪砸实了!马背上的野利遇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战马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把野利遇乞整个人摔了下来。
李元昊哈哈大笑:“大哥!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的?连我两枪都挡不住?”
他的武艺本来就比野利遇乞高强,又是突然出手,看到倒在地上的野利遇乞,李元昊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这家伙不可能再站起来。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野利遇乞这次真的慢慢站了起来,用衣袖擦干自己嘴角的血迹:“李元昊,你果然是来杀我的。”
李元昊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野利遇乞为什么能挨住自己那一枪。错愕之际,之间野利遇乞把衣服揭开,棉衣之下居然放了两块铁板,一块在前胸,一块在后背。
后背的那块铁板已经被李元昊砸的变了形状,正是因为那东西挡着一下,野利遇乞才躲过一死。
李元昊双目一寒冷:“哼,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么?”
在李元昊出枪的那一刻,双方的士兵都已经发动了,眼看着就要冲过来,不过还有一点时间,这一点时间在李元昊看来足够他收拾野利遇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