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知道自己这两天走出不去了,因为仁宗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为吕夷简发丧这件事情上面,在这两天之内,他的心情会不好,那些大臣们也会暂且把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只有庞吉会记住自己,他一定会的。
陈元的手紧紧的抓着那牢房的木栏,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墙壁,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到仁宗放自己出去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如果自己挨住了,庞吉的日子就到头了。
吕夷简把什么事情都做好了,自己出去之后要做的就是要踢好临门一脚,把苏晓悠送入皇宫,然后等着把这个熟透的果子给摘下来,就这么简单。
从吕府裏面出来,仁宗的心情很糟糕,吕夷简在临死前的那份信戳痛了仁宗内心之处最不愿意去触碰的地方。他是一个顾家的人,他希望不管怎么样自己家人能在一起幸福融洽的生活着。
他对庞贵妃十分的宠爱,在仁宗看来,庞贵妃是一个通情达理而又贤淑的女子,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么?他就是这么看的,他对一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因为他是皇上,他从来不需要去了解女人,都是那些嫔妃千方百计去讨他的欢心。
所以他不相信庞贵妃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这本来就是一个悬案,但是吕夷简在这个临死前说了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让仁宗怀疑?
心裏很乱,他不想回皇宫,不想看见庞贵妃,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他一直深信的女人。
仁宗想到了苏晓悠,他想去看看这个女子。
他已经在苏晓悠面前坦白了身份,做皇帝做惯了,总是有漏口的时候,特别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陈元让苏晓悠装作不知道仁宗的身份,可是当他明显自己说出那种表明身份的话的时候,苏晓悠如果再装糊涂,那就显得太做作了。
坦白了身份之后苏晓悠一度显得非常惶恐,最终仿佛是在仁宗的安慰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从没有提出让仁宗接她入宫的要求,这让仁宗很是感动,也感觉现在这样子对这个女子有些不太公平。
来到苏晓悠的家里,进门之后他就感觉很是诧异,那正堂之上许多东西都被收了起来,两个包裹打好放在一边的桌上,好像是准备远行的样子。
苏晓悠见到仁宗走过来,忙的跪下:“见过万岁。”仁宗忙的伸手去搀扶她:“哎,不要行礼了,联不是说过,在这个地方不要拘束礼节。”
他的手扶在苏晓悠的手臂上,想把她拉起来,谁知道稍微一用力气,苏晓悠整个人忽然皱起眉头一副痛苦难忍的摸样:“啊!”
仁宗大凉:“怎么了?”
苏晓悠忙的撤回手臂,低头往后退了一步:“没,没事。”
仁宗大步跨了过来,伸手抓过她的胳膊,捋起衣袖一看,只见苏晓悠的手臂上绑着绷带,那殷红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让绷带都露出红色。
“怎么回事?快说!”仁宗的脸部肌肉抽动了起来。
苏晓悠确实低着头,好像一副惶恐而又害怕的样子:“真的没事,我,我昨天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仁宗摇头:“你当联好骗么?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会是不小心弄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晓悠忽然跪下,轻声抽泣了起来:“皇上,是我不好,都是我自己惹的事情,民女不该想着和您在一起,知道您是皇上我就该走的,求皇上开恩,让民女和父亲离开汴京吧!”
仁宗的脸色苍白,眼神转向那苏老头:
“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老头忙的也跪了下来:“万岁,昨夜有几个黑衣人闯入府中,仆从都被杀了,他们让我们今天日落之前必须离开,否则等到晚上,等到晚上死的就死我们。”
仁宗的嘴角急速的抖动着,眼神中冒出一股恕火来,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侵犯,不是那种皇上受到侵犯,而是作为一个男人,被别人给侮辱了。好半天之后,他微微的晃动自己的脑袋:“你们不要走,联倒是不相信,联贵为一国之君,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说完他转身对跟来的几个侍衞说道:“来人!调禁军前来守衞,联倒要看看,今天晚上有谁敢来!”
大理寺。
包拯回来之后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坐,那强悍的外表顿时卸下,落出那略带脆弱的疲惫,面满尽是忧愁之色:“哎。”
公孙策跟了包拯多年,自然知道包拯为什么事情烦恼,而颜查散显然还没有得到自己这位恩师的真传。他不明白包拯犹豫的是什么,上前说道:“恩师,学生给您倒杯茶水。”
包拯脸上露出苦笑:“茶水只能解去身体上疲惫,但是这人心之疲,朝堂之疲,又岂是一杯茶水能解去的?”
公孙策问道:“大人,真的不能缓和了么?”
包拯微微摇头:“生死之局,解不开的。”
若是陈世美不死,庞吉就死定了。公孙策笑了一下:“在学生看来,庞吉死了倒好,这个朝堂也清静了许多。”
包拯看看他:“那是你们只看到现在的庞太师,而不认识以前的庞吉。”
他这样说明显是激起了公孙策和颜查散的兴趣,公孙策说道:“大人,庞吉以前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