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侧着头怔怔地看着苏扬,突然笑了起来,然而笑声中却满是凄苦之意。过了片刻,韩语收敛了脸上的苦笑,悠悠地说道,“你推想有误。说到勇气,其实我连陈家洛都不如,我是一个胆小鬼。”
“深更半夜驱车到这裏,只是兴之所致吧!遭遇匪徒却没有大哭,是因为我知道,哭是最笨拙无效的申诉手段,不但不能哭,还要将任何有可能流露出自己弱点的内容都收敛起来,至于你苏扬呢……”
韩语看着苏扬的目光,有些郑重地说道,“你虽然嘴上花花哨哨的,但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流氓。因为真正的流氓就算再会伪装,也装不出你这种坦诚的气质。”
苏扬舔了舔嘴唇,没想到刚才还像待宰羔羊似的韩语,突然就变身女强了,真是差点走了眼啊!不过让苏扬心裏一动的是,他看得出来,韩语的这种坚强只是强装出来的,其实她现在柔弱无助得像烈阳照耀下的薄冰。
一位合格的流氓,不仅只有撩拨挑逗美女的权力,更要担负起安慰美女的重任。
收起了脸上的飞扬跳脱,苏扬一本正经地看着韩语,“方不方便告诉我,今晚怎么会来到这荒效野外?”
苏扬隐隐猜到,韩语之所以遭遇险情,应该和她所说的“兴之所致”有关。
韩语犹豫了片刻,在苏扬那目光的注视之下,脸上勉强伪装出来的坚强迅速退去,而她也终于轻声说道。
“我是个幼承庭训的女孩子,从小父亲就对我严加教导,对我寄予重望。而我从小到大,事无巨细,从没让父亲失望过,因为韩家只有我这一个女孩子,而我要接管家业,必然要付出远超别人几倍的努力,不管顺与不顺,我都挺过来了,没让父亲也没让自己失望。但是今天晚上,父亲忽然让我做一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我无法面对父亲,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话说到这裏,韩语这位面对凶悍匪徒尚且气定神闲的美女忽然停住车子,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一段绳索,拽得越直越紧,能够承担挂载的东西就越多。过犹不及,如果拽得过紧,只会把绳索扯断。
眼前的韩语就像一段因拉拽过度而断掉的绳索,之前的坚强不复存在,余下的只有迷茫和软弱。
轻拍着韩语柔嫩的肩头,看到韩语的哭声渐止,苏扬递给她一张面纸,轻声问道,“心裏好些了吧?”
韩语擦着脸上的眼泪,微微点了点头,忽然脸上一红,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的几句牢骚,让你闹心了哦!”
“身为流氓,为美女解忧,义不容辞啊!”苏扬顿了一顿,随即一本正经道,“不过,我真心觉得,你并不是什么胆小鬼!”
“我和你的情况还真是神似的很,老东西天天让我学东西,既残忍地剥夺了我泡马子的权力,却又想把我关进爱情的围城,所以呢,我也是愤然离家!说起来,我也就坚持了几十天而已,而你却硬是坚持了十多年,所以你至少比我可强得多啦!”
韩语忍不住一笑,“哪有你这么安抚人的呀!而且,我就算真比你坚强些,那又怎么样呢?你可以四海为家,我却不能一味逃避。”
“不能一味逃避,那就试着绕个圈子,二味逃避嘛!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跟我说,我虽然净会出些馊主意,但要跟你父亲玩心眼,自问不会失利的!”
“跟我父亲玩心眼?”
韩语心裏一怔,在商场上玩心眼,她可是早就算一流高手了,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和父亲玩心眼,因为生来父亲就教导韩语从小到大都要和父亲一条心,直到苏扬刚才这么一点醒,她才恍然大悟。
“我真的好笨啊!”韩语晃了晃脑袋,一脸的哭笑不得。
苏扬很有成就感的样子,“想明白了吧?”
“嗯嗯!”韩语点了点头,一种如获新生般的笑容绽放在美丽的脸庞上,“虽然我今后还要再坚持着,但是你的话就像一贴止疼药,能让我心裏轻松很多。”
“呵呵,帮美女解忧,我这个流氓深感荣幸!”说完,苏扬脸上又变成了贼兮兮的样子,涎着脸说,“韩大美女,你看我这么苦心孤诣地帮你解忧,你是不是应该给个小吻,意思意思?”
“哈哈,你果然是个流氓啊!”
韩语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语气一转,“对了,你离家在外,是不是需要一份工作?我有份很适合你的工作!”
苏扬点了点头,现在人在外面,没有工作就是没有收入,没有收入怎么过活呢!
韩语从车子的后座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在一张纸上签下了名字,又写了点内容,然后把纸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再递给苏扬,“呶,工作和谢吻集成在一起了。我觉得与其做流氓,你不如做一个老师。”
苏扬像傻了似的接过这张纸,纸张上除了下面相当醒目的一个唇印外,再就是上面一排黑体字,“怡姿女子学院教师聘用书”。
站在怡姿女子学院的大门外,苏扬尽量放松紧张的情绪,之前在苏家的时候,整天被一群这科那科的砖家叫兽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所以对老师这份阳光下最圣洁的职业苏扬没有任何兴致,不过现在看到校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一个个勾魂丽影时,苏扬又觉得自己有幸在这裏当老师,调|教众美,可真是自己流氓岁月中的一大进步!
这裏简直就是天堂啊!
就在苏扬忘情地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视线突然被一个身躯挡住,一个相当严肃的声音传入耳中,“在女子学院门口,无关人员不得逗留!”
苏扬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说话的人,原来是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胸口还别着工作证的中年女子,她的表情十分严肃。
“怡姿女子学院陈玲主任?”苏扬恍然,知道自己一准是被她误以为是来女校泡妞的小痞子了,连忙一整脸色,正正经经地说,“我并不是无关人员,我是本校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