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在林宋和苏咏两人的面前坐下,眼瞧着两人行礼,又让他们落座。
他的眼神直戳戳的钉在两人身上,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答案,虽然他还没开口。
“陛下,臣恳请陛下恕罪。”
“嗯?”
宣宗不紧不慢的出声,瞅着林宋不紧不慢的在自己面前跪下:“林宋,你何罪之有啊?”
“陛下,臣今日在大殿上犯了欺君之罪,还请陛下恕罪。”
等到宣宗用眼神追问一番后,他才轻声解释道:“陛下,那晋王的账本,并非臣亲手所得,更不是什么从晋王府中找见的,而是他人所赠。”
“嗯。”
宣宗点了点头,一旁的苏咏也同样跪下:“陛下,微臣今日伙同林宋欺瞒陛下,恳请陛下治罪。”
“只是,那赠予账本之人,臣也不知他的身份,只知他叫陆游。”
这本就是两人此前已经商量好的内容,这会儿苏咏说出来,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们在宣宗的面前自然不可能继续隐瞒,倒不是害怕,实在是没有必要,只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便说明,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套说辞。
但宣宗在这是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朕当是谁啊,原来姓陆,那就难怪了。”
这下子,反倒是林宋和苏咏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
宣宗不紧不慢的从那张紫檀方桌下取出一套茶壶,放在了桌上:“朕那个皇叔虽然愚钝,但叔母狡诈如狐,以你们两人又怎能识破伪装?之前让你们去调查,只是探探风声,却没想到竟然真叫你们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倒是让朕有些惊讶。”
一旁的赵公公连忙搬来水桶,这水桶里的水乃是从景山泉眼里取来,以绢布滤之,又以鲜花浸之,日日更换,是这文渊阁专用的泡茶水。
只是赵公公知晓宣宗性子,水桶搬来后便不再有所动作。
瞅着宣宗舀起一瓢泉水,淋在了那紫砂壶上:“起来吧,朕不怪你们,还得好好谢谢你们,给了朕一个发火的机会。”
他取出一个火折子,用火石引燃,丢在了一旁煤炉之中:“前朝有火折子,以薯蔓泡浓锤扁,加芦苇、棉花晒干拧绳,燃之似无火。但朕可不是火折子,而是打火石。”
火折子引燃了炉子中的稻草,一旁的赵公公连忙又搬来竹炭,再开窗通风。
“不过,最让朕惊讶的是林宋,竟是当真参与了此事之中。”
宣宗说到这里,语气轻松,但林宋却丝毫没有觉得古怪。
两人垂首,宣宗又把铜壶加水放在了煤炉上,笑道:“林宋,顾章之近来可好啊?”
煤炉显然已用了不少年月,上头有些磨损,在放下去的时候,壶子稍稍歪了一下,有点点泉水洒出,落在了火焰中发出‘嗤’的一声,引得林宋抬起头来。
“顾老他一切都好。”
“哈哈哈,朕前些日子收到他夸你的书信,信里的字个个有力,朕便猜到如此。说起来,朕还当真要谢谢他啊。”
宣宗把几个紫砂壶茶杯拿在了桌上:“谢谢他活到了现在。”(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