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私扣水利公款一千两,又是何罪?”
宣宗并未因为钱文海的紧张而有所停歇,而是紧随其后又次问道。
这一次,钱文海的声音已然是小了许多:“监守自盗,40贯统。枉法赃,80贯绞。不枉法赃,120贯止,杖100,流3000里。恐吓取财,准盗论加一等,不得财杖刑。私用民力,1名笞40,罪止杖80。”
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一番询问生生逼着这位刑部尚书捋直了舌头,这一次,他的口条已然流利许多,可额头上的汗水,却好似雨水般底下,脚下已然印湿了一片。
他终于是喘了口气。
“那,栽赃诽谤,又是何罪?”
“动用私行,又是何罪?”
“贪食赋税,又是何罪?”
罪名一条接着一条,偌大的金銮殿显得有些空旷,只能听见宣宗与钱文海的问与答,声音搅和在了香炉的烟雾中,升腾到了金銮殿顶部,却怎么都消散不了。
终于,宣宗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又一次沉声问道:“那,前罪并罚,又是何罪?”
如果说,宣宗此前的每一个问题,都好似雷霆响起,让钱文海忍不住身子颤栗,那这最后一个问题,便如同九霄神雷直劈百会,将这个平日里威风无限的刑部尚书给劈得浑身麻木。
他张了张嘴,可是舌头却如同一根木棍捅进了嗓子眼里。
“又是何罪?”
宣宗又一次出声,骤然提高了几个调子,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抬起头来,脸上是一抹嘲讽笑容,满朝文武头颅皆垂,他又朗声问道:“在场可有谁知,前罪并罚,该当何罪?能答出者,赏金百两。”
鸦雀无声。
他们又怎会不知这该是何罪?只是知而不敢知罢了。
“好,既然你们不知,那朕来告诉你们,当是株连九族。”
宣宗终于按扼不住,只闻九龙桌一声轰响,宣宗拍案而起,近乎咆哮:“当是株连九族,尔等可知晓?!!!就连朕,也当得诛!!!”
殿下只哗然一声,满朝文武纷纷跪地:“臣等恳请替陛下受此一罪。”
朝中站立者,唯林宋一人尔。
可宣宗却只是将桌上厚薄奏折猛然掀飞,悉数砸在近前百官心头:“替朕受此一罪?这些年里,多少银子?多少人命?多少冤案?朕就不信,汝等没有一点消息?”
“整整十年啊,一头小小狼豚,生生养成了个饕餮。如果不是今日见到这账本,朕还当真不知,在这天明省竟然有这样一桩案子。”
“朕每年给你们发放俸禄,足足三十万两银子,这三十万两,全都进你们的狗肚子里去了?”
宣宗此时已近歇斯底里,而殿下跪伏官员,个个皆是瑟瑟发抖。
只有金龙椅前,一人红面赤眼。(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