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选出的新书记是谁?太和内部的职工还是外来领导?”郭小洲虽然预感到市政府会很快落实厂长书记人选,但还是没想到,前后才一天的工夫,市政府便火速拿出了书记人选。至于外省大公司要求租赁承包的事情,他开始还有些疑惑,谁会看中奄奄一息的太和?旋即一想:他能从信息中得到棉纱必涨的论点,别人未必就不能,现在满大街都是聪明人,只是看谁更具备行动能力罢了。“新书记是原纪检委的一名副书记……”宋小丽又补充了一句,“是个女的,周康著名的‘母大虫’孙慧敏。”“是她……”郭小洲惊讶半晌,他以前跑过公安条口新闻,虽不认识这个著名的‘母大虫’,但对这个女人略有耳闻。据说孙慧敏是从国税稽查分局副局长的岗位调到纪检委的,担任常务副书记,还未到任,她就对以前的老下属,体制内的亲戚朋友约法三章:“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为官,否则落在她手里,她绝不姑息。”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上任三个月,她的小姨夫就因为单位私设小金库的问题被举报,本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最流行的处置方法是勒令其检查错误并及时纠正。她的小姨也亲自去求过她,希望她手下留情,但她最后却给了姨夫一个撤销党内职务的严厉处罚。一时间落了个“刚直无私,铁面无情”的名声。从纪检战线抽调精兵强将企业,这只能证明市政府已经放弃了经营性挽救,而只是不希望再发生领导贪腐的事情。再联系省里某大公司租赁的消息,郭小洲当即得出结论,市里有心开始甩包袱。他当即心中一紧。如果按市政府的走向继续下去,“母大虫”前来镇场子,监督租赁承包程序,有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估计这个程序不会走太久,甚至是“闪电战”,如此一来,他对太和的全盘计划将化为泡泡。这其中既有他个人的损失,他前期投入的人脉资源——颜婕送给他宝贵的第一手资料;程教授难得为他开口;还有忽悠黄战筹备的纺织品贸易公司等等!要知道,他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刻,都没有去找程教授,他知道要资源利用最大化,在关键的时刻,有人帮他一把,比平常帮他十次都重要。而且,他遗憾国有资产被流失,也心疼太和厂的数千职工。眼看棉纺业的第二拨春天即将到来,按他的设想走下去,最迟半年,太和将要扭亏为盈,而且会是一段良性循环的发展时期,若机会抓的好,太和再次崛起不是梦想。如果租赁出去,私人老板将享受纺织业的红利,它们不会在技改和企业的未来上下功夫,捞一笔就走人,等这拨春天过去,租赁合约到期,或采取另外的办法来稀释太和资源。最后,太和还是会玩完。倒霉的还是国家和工人。怎么办?正当郭小洲陷入纠结中时,他的电话再度响起。“大师好,我是黄战,公司的各种手续都已办齐,资金全部到位……我们什么时间开张,大师您给个好日期吧,哈哈!我们要好好热闹热闹……”好好热闹?不就是指望开张大收红包和贺礼吗?郭小洲压制烦乱的心,冷冷道:“开张的仪式可以有,但一定要低调,不要请客和宴席,不通知任何人和单位,最好是你们几个人自己私下庆祝下……”黄战有些紧张,“大师的意思是高调开业会有麻烦?”郭小洲说,“别在乎开业那点红包,跟公司未来的红利相比,那点小钱真是不值一提……”黄战连忙回答,“大师说不搞就不搞,我们几个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不至于……”郭小洲轻嗯了一声。“我们接下来怎么操作,上次大师说公司成立了就找你……”郭小洲意识到他忽悠来忽悠去,最后也许忽悠到了自己。太和厂的命运已经不受他控制,但……他想了想,问道:“公司账上有多少现金?”“五百六十万……如果大师觉得少,我们可以再加点……”“够了,听好了,马上高薪聘请前棉麻公司的采购员和有丰富渠道的退休职工,动作要快,最好委托猎头公司,然后马上派他们去全国各地的产棉地区,以给付定金的形势和各地棉麻公司签订购销合约……我算算,五百六十万,公司留几十万周转,其余五百万足够支付一百份购销合同的预付金,每个棉麻公司先支付四五万的定金,两个月内带余款提货……”黄战突然插了一句,“我没听懂。”郭小洲沉默半晌,“公司的经理人请了吧?”黄战道:“一个什么MBA毕业的年轻人,是崔猛他爸爸推荐过来的,我们不好意思拒绝。”“你让他听电话。我和他谈,然后让他告诉你们怎么去操作。”郭小洲道。黄战迟疑半晌,“大师稍等。”接电话的男人声音不轻不重,语调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仅仅和郭小洲交流了几句,郭小洲便明白,这是崔胡两家找来的管理高手。因此也证明,崔胡两家并没有打算随便开个公司让孩子们玩票,而是希望这名叫肖小斌的高手能带带孩子们,即便孩子们实在学不到什么,总比无事生非、误入歧途的好。随着郭小洲的的话题深入,语气平静的肖小斌却越来越惊讶。他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MBA硕士学位。MBA被誉为“天之骄子”和“管理精英”,是华夏企业界乃至社会敬重和羡慕的特殊人物。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MBA手册上写着这样一行话——MBA意味着超群的能力、胆识、品德;代表着财富、地位、权力、荣誉;预示着希望、成功和辉煌!无疑,肖小斌是无比骄傲的,除了他的校友和同学,鲜少有人能和他对谈商业管理和运筹、市场营销。他这次“屈尊”前来这个小公司,是受崔总委托,并许诺高薪和期许未来的重托。他才很勉强地从武江来到广汉,来到这个注册资金才几百万的小公司担任职业经理人。在和郭小洲轻描淡写的十分钟对话过程中,内容不仅涉及到管理经济学、组织行为学、运筹学、市场营销,甚至到达了战略管理高度。特别是郭小洲敏锐的市场嗅觉和行动力,令他大为叹服。当即他收起了轻视的心态,很投入地和郭小洲商定了这笔“杠杆似”商业合约运作。如果他和郭小洲的商业直觉没有出错的话,半年后,公司投入的五百万资金至少会涨到三千万。这笔利润对公司背后的三大股东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意义大于价值。放下电话后,肖小斌沉吟半晌,摇头自言自语道:“他就是崔总口中的那个神棍?”而这一边的郭小洲则去车站接了棉检技术员,然后马不停蹄地跑了张咸县的几大扎花厂、棉花仓库,检验棉花品级,定批次。在当地棉麻公司的全力配合下,一天后,他和棉检技术员押着四辆满载棉花的大车踏上了归途。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他和四车原棉在上午九时徐徐驶入太和棉纺厂的大门。进入厂区前,沿途遇到不少闲散职工,个个瞪大眼睛,在路边交头接耳。“有原棉进来?是不是可以开工了?”“没听说呀,原料科的采购员不少全部休假吗?有的还要配合调查……”“怎么第一辆车上的年轻男子不认识啊?是不是我们厂的呀?”“是我们说厂的,我认识第四辆上的棉检员,他是我们三车间的人……”“不是说要被翰宇集团并购吗?怎么厂里还在采购原料?”“是啊,刚才市政府的领导带翰宇集团的人来厂里现场考察吗?”“你们看到新来的党委书记没有?我看到了,以前我就认识她……”“你说的是那位六亲不认的‘母大虫’?”“你别说,除了古板点,她其实长得真不赖……”“何止不错,她当年是一路校花,初中校花,高中校花,大学校花……”“红颜命薄这句话没说错啊!人漂亮,还是大官,怎么她男人会不要她呢?”“你有所不知,不是她男人不要她,是任何男人面对她,都有压力……而且,她的身体有病……”“什么病?”“终生不孕。这是她离婚的主要原因。”“哎……”郭小洲坐在车上,自然听不到这些议论,也不知道厂里来了考察团。他带着车队来到原料仓库门口,宋小丽不在,但是她已经提前安排了仓库保管员和搬运在等候。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卸车,过磅,分批次分品级入库。他这个挂职副厂长,现在的身份是采购员,他必须完善手续后,货物的质量和重量和票据对等,才算完成任务。正当搬运工“嗨哟!嗨哟!”搬运着大包棉花时,空旷的厂区车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