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叶南川走进了郭小洲的办公室。郭小洲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拿起《陈塔镇土地利用整体规划、宅基地使用的审核情况》,《征收或征用土地、房屋拆迁及补偿、补助费用的发放、使用情况》,《乡镇集体企业及其它乡镇企业承包、租赁、拍卖等情况》三本文件资料递给他。“两件事。第一件,你负责把这三种账目和规划重新捋一捋。该细查的一定细查,不要有任何漏洞,征收或征用土地、房屋拆迁及补偿、补助费用的发放价格要与时俱进,要和周围发达乡镇挂钩,特别是乡镇所属企业和外来投资企业的调查情况,要细致入微的调查清楚,他们的经营范围,开厂时间,生产状况,停产时间和原因。”“第二件事。”郭小洲拿起吉新来关于陈塔镇大型苗圃实地勘察意见书,“这是青山市农科所的技术员在我镇实地考察的意见书。有关树木种植的土壤、地形、气候、交通等方面的考察报告。你把他考察的地方再走一遍,结合当地农村情况,土地的归属等再摸摸底。”“第一件工作安排,我和党政办高主任打过招呼,他会从党政办和财务室各抽一个来协助你工作。至于第二件事情,你必须个人单独完成,而且要记得保密。”叶南川很认真回答道:“郭镇长,我记下了。”年轻人,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信心很容易消失,但也很容易被激励出来,他们和体质内的老油条不一样。比如叶南川,昨天回去告诉女朋友,他当上了镇长助理,女朋友当晚和他亲热时格外卖力,甚至破天荒的帮他来了次口吞。哪怕叶南川被女友的拙笨弄得疼疼的,而且不上不下,但男人的尊严和心理上的享受却无法用行动来体现的。叶南川走出办公室时,郭小洲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和邓书记商量过了,从下个月起,你开始领取干部岗位津贴。”叶南川激动的转身,居然朝郭小洲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涕零道:“谢谢镇长!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镇长的厚爱。”“你这是干嘛呢?小叶,你是镇政府的大学生,又是年轻人,有知识有头脑,有冲劲,有理想。只要你努力工作,工作肯定会回报于你。去吧。工作中遇到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或者邓书记。”“嗯嗯!我马上开始工作。”叶南川恭敬地退出办公室。郭小洲感概万千地看着叶南川的背影。权利这个东西,是引人上瘾的魔鬼。它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昨天他看到叶南川的时候,叶南川对他这个新镇长并没有太多的恭敬,只是保持基本的上下级礼貌,但今天,叶南川的态度则完全不一样。郭小洲怔怔了好长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拿起了电话,直拨谢富丽的号码。“我后天要去见你,有事情和你谈,你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在郭小洲给谢富丽打电话时,一辆昌河面包驶进了黄港县城。驾驶人是何稀才,乘客是罗立。一路上,何稀才都在挑拨罗立对郭小洲的怒火。本来被邓怀东劝得稍微消了点气的罗立,像是炉子里泼了柴油,火焰“簇”地上涌。罗立狠狠滴拍着车玻璃道:“真特么的不甘心,被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给踩了……”何稀才说:“他不睬你,怎么在镇里竖威信?你别不信这套,你看会议结束后,王学明,老童,杨士奇不都乖乖地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罗立阴沉着脸。“说实话,我真替你憋屈,你在陈塔三年多,不管换多少任镇长,你都是实际管事人。那谁谁谁,在县里都张牙舞爪的,来了陈塔对你还不得客客气气,他得靠你主持工作嘛。”何稀才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老邓也是,居然无动于衷。你说说看,他怎么能偏向那小子呢?”罗立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但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我看不惯这小子。真想找机会出出他的洋相,让他明白,我们这些老人不是他想踩就能踩的。”何稀才摁了摁喇叭,伸头朝一名横穿马路的行人大骂一声,“你特么的想死?”“何主任,你点子多,有什么办法能整整他。”罗立看着他说。何稀才沉默不语。罗立说:“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你不想参合。但你要想想,姓郭的小子今天踩我,没准他明天就骑到你头上拉屎,你信不?”何稀才缓缓点头,“还真说不定……罗镇,我想到一个主意,可以让这家伙从此在镇里抬不起头来。”罗立急问,“什么法子,说说。”何稀才把面包车徐徐停靠在路边,掏出一盒黄鹤楼软珍,抖出一根给罗立。罗立接过烟,“啧啧”道:“何主任的烟越抽越高级了哈!”何稀才轻描淡写道:“每天打牌的输赢要买好几条。是这样的,镇上当初不是以优惠价转了六块土地出去吗?当时负责招商的李晖镇长已经进监狱了,但他代表镇上签署的合约却不假……”罗立还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何稀才暗暗鄙夷:这傻逼还主持镇工作,难怪陈塔搞不起来。脑子的确有够差的。他解释说:“当年的合同约定,这批外来投资商可以随时把土地退回给镇上。”罗立眼睛一亮,“你是说让他们找姓郭的去退地?可,他们明知道陈塔镇的财政情况,怎么可能去要呢?我记得去年有人来闹过,给邓书记顶回去了,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何稀才吐了口眼圈,皮笑肉不笑地说,“以前镇里是真没钱,可新镇长能弄钱会弄钱啊,他不是刚弄来两笔财政拨款吗?而且他还有潜力可挖……没准和县财政的头头们有什么关系,否则钱能给他?”见罗立还在琢磨,他索性把话题挑明,“我今天正好约了他们其中两个打麻将,等会我们吹吹风,说镇上到了两笔钱,三五十万,而且新镇长很会弄钱,只要有人去逼,他就能弄出来。据我所知,在陈塔开罐头厂的孙麻子最近手风不顺,两个月输了二三十万,而且他包的二奶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正到处筹钱。别人我不敢保证,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都等不到天亮。”“还有开编织袋厂的姚军,他在大河镇开矿亏了不少钱,借了不少高利贷,虽然他陈塔这块地的钱不多,才十万元,但现在十万对他来说,就是一百万一千万。”罗立犹豫道:“可镇里学校的一笔钱真不能动啊,文化专项拨款的一半镇里也有了安排,都说好了还款日期的,这样是不是让镇里很被动?”“你傻啊,是姓郭的被动才是。他没来前,这两笔款子谁能要到?再说,有邓书记这铁公鸡盯着钱,姓郭的能动?他不得再想办法筹钱?筹不到,他的麻烦就大了,孙麻子和姚军还不得逼死他啊!你不就想看他的笑话吗?”罗立精神一振,“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定了。”“好!跟我一起去茶楼。”何稀才扔掉烟头,启动汽车。罗立跟着扔烟,却又舍不得,连吸了几大口,只剩个烟屁股时,他才扔出窗外。何稀才见状掠过鄙夷的笑意,伸手从手包里掏出一盒黄鹤楼软珍,扔给他,“拿去抽吧。”“嗨!谢谢了!”罗立接过来放进口袋,“一会见他们时,也免得我去另外买烟。”……………………郭小洲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开始针对他耍阴谋。他的办公室迎来一名异性。副镇长任茜!“郭镇长,我上午没来汇报工作,是知道有人来,不想大家都挤在一起,影响汇报质量。”“没事没事,任镇长随时来都没问题。”郭小洲对这个说话直爽的副镇长印象不错,他立刻起身给她倒茶,“请坐!”任茜大大方方坐下,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先笑嘻嘻地抿了一口茶水,“郭镇长也许不知道,我是挂职干部,到陈塔挂职已经一年半。听说郭镇长以前也曾挂职过?”郭小洲微微惊讶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是的,我也曾下挂过。挂职工作不好做,做多了,容易引起当地干部的不满,不做上级又不满。”“深有同感。”任茜起身把椅子移到郭小洲办公桌的前面,调皮地眨眨眼,“郭镇长传授点经验吧。”“经验不能照搬,要因地制宜。”郭小洲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心想一个女人在下面挂职两年,很罕见。这要么是她得罪了人,被惩罚,要么是有其它原因。任茜表情遗憾地摊了摊手,“看来郭镇长要藏私啊!”郭小洲刚要开口。任茜摆了摆手,“我还是先履新职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