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况看到芝麻就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资料,说是芝麻含钙量是所有食物里最高的,平均每一百克(唐称三两)就能完全补充一个人一天所有所需的钙,如果加上平时饮食里的钙,那么一个人,只要一天吃那么一汤匙的芝麻也就够了,补钙效果比那些什么钙片强了不止千倍万倍,尤其是黑芝麻,含钙最高。王况一直坚信,最安全最适合人体的营养成分就是从纯粹的食物中来,就如同你每天吃蛋白粉,还不如拿了那买蛋白粉的钱去多买些牛肉鸡蛋来吃。只要保证了不过分挑食,每天荤素搭配均匀了,并注意到酸碱平衡,想生病真的很困难。说到酸碱,指的便是食物被人体吸收分解后对人体酸碱度的影响,大体上来说,红肉为酸,白肉为中偏碱,青菜绝大部分为碱,至于红白肉的区分,也很简单,鱼虫飞禽走兽里,鱼和虫(鱼自是不用说,虫指的便是食用昆虫,诸如蜂蛹,蚁蛹,蝉蛹等)是白肉;走兽和飞禽绝大部分属于红肉(蛙,蛇等偏寒的例外)。只有那些因为地域条件限制,没办法在饮食上保证酸碱平衡的地区,才需要靠药物调节(很遗憾的,中国人大部分身体偏酸性,尤其是城市里的人)。
前段时间为了给长孙皇后补钙,王况只能让喝骨头汤,总不能用农村的土办法,让长孙皇后吃炒鸡蛋壳吧?可骨头汤里含的钙毕竟有限,甚至还不如一些蔬菜,好在骨头汤里有许多其它的养分也是对人有益的,而且用骨头汤做吃食,能让菜肴更有味道,能提升食欲。王况让长孙皇后每天去爬山加桑拿,就是为了调动她身体的技能,总呆宫里病怏怏的不动弹,食欲肯定不振。不能吃,身体就好不起来,抵抗力也就弱。
现在看到芝麻,王况就想起了这事,所以才会说自己笨。要说芝麻做的吃食可就多了去了,建安逢年过节都要做的“麻嘎子”,就是用的芝麻和麦芽糖做的,又甜又香又脆,大人小孩都爱吃,不过超市里卖的就叫得比较通俗了,直接叫芝麻糖,而且几乎不含麦芽糖,甜得让人发腻。还有芝麻糊,简单易做,每天当早点吃,即补了钙又填了肚子,至少是一举两得。
说了自己一句真笨后,正在回想芝麻糊要怎么做的王况,被这一句“你说谁笨呢?”吓了一跳,人大多是这样,当你沉浸在某件事情上时,突然悄没声息的来个人说一句话,就能给吓一大跳。
这声音有点熟悉,王况转头就看见门边,一袭湖蓝底斜纹格印花长裙,上腰系黄丝带,着粉底紫花,领口缀紫底粉色云纹镶边的短襦,头梳高云鬓,左边斜插着金铃玉步摇,右边插着朵不知道什么花的娘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门边,肩上还披着暗花浅蓝飘带,头上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恍若仙女下凡。王况不由得呆了一呆,愣愣的手握茶瓯差点没站稳:这小娘子变化也太大了吧?前年还是个野丫头,年多不见,竟然成了一个娉婷娘子,而且还长高不少,比王况还要高出一些。
王况看得出来,这时候的小娘子姿态绝对不是装的,一个没有受过如山一般文化熏陶的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气质,只要一开口说话,脸上神情及眼神就能出卖人,除非这个人是个影帝影后。
其实对小娘子一两年前的野性子,王况这一路上也多少从林荃淼酒后的胡话里听出点苗头来,概因林家在长安虽然不算豪门大阀,但也小有薄产,林明又是县丞,没干两年就迁为县令,即便建安只是个偏远下县,但这年来建安折腾出的动静可不小,已经上达天听了,眼瞅后面前途看着就是无量的,小娘子从小就长得不赖,因此还是孩童时就已经有不少家惦念着了。林荃淼甚至记得小娘子小时曾经这么评论过和他们林家世交的那些家的小郎:学文的手无缚鸡之力,天天呻|吟作态;学武的又个个游手好闲,粗鄙不堪。姑奶奶长大了死也不会嫁给此种人。
因此当小娘子渐渐长大了,就有人上门来探老太爷的口风,被小娘子偷听了去,从此就开始疯野起来,经常带了李管事一帮人跑去欺负那些小郎,时人又偏喜低声细语,软步含羞的娘子,所以这么一闹,那些小郎们及家人就不喜了,这几年小娘子也算是有了些许的安宁,加上她从小又是家里呵护惯了的,含嘴裏怕化了,捧手里怕凉了,林老太爷也舍不得委屈了小娘子,就由着她闹去。
也恰恰是因为知道自家小妹中意哪种类型的郎君,因此当王况在建安搞出点名堂来后,暗中对王况留心的林明才想着要撮合一下自家小妹和王况,修书一秉告林老太爷,也就有了小娘子第二次到建安的插曲。结果是小娘子只见过王况一面,又不了解王况,聪慧的她也猜出了点让她去建安的意思,照例又是胡闹一通,林老太爷这才发火了,把她关在家中学女红琴棋书画,轻易不让再出门。
直到这次,林荃淼圈足在府内,这才抽了空一五一十的把王况的所作所为全倒了出来,又一个劲的埋怨小姑:你想想,若不是聪慧之人,怎地能整出这么多物件出来?连皇上也召见他。从文上看,不是你讨厌的那种无病呻|吟的小郎,从武看,虽然不会武,但也在栖霞岭立下如此大功,现在又在帮着长孙皇后调理,又不是游手好闲之人,他在建安喜欢瞎逛也是为了听奇闻趣事,你不也因了他知晓甚多而找他辨认物件么?这样的夫婿,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滴云云。
但小娘子犹是不放心,王况住进林府后,她还是刻意的避开,只不过收敛了许多,不再似以前般的疯野,暗中使丫环打探王况的一言一行,确实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也没什么暴发户的样子,成天笑眯眯的,没事就躺小院里晒晒太阳,或者做些希奇古怪的动作,其他倒也循规蹈矩。刚才丫环来报,说是有个连赢太医也要称“大师”的光头和尚竟然叫王家二郎为师傅,而王家二郎还不乐意的样子,一下就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才过来瞧瞧,走到门口正好瞧见王况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骂了句真笨,所以就出声询问。
这会见王况傻呆呆的,小娘子不由的噗哧一声轻笑,完了觉得不妥,连忙伸了手掩住自己的嘴。这一掩不要紧,她是站在门外看向裏面,没发觉什么,王况却是从裏面向外看,巧巧的,小娘子的手抬起来时,午前的阳光照在小娘子侧脸上,有几丝正落在她的手上,顿时给她的手蒙上一层蒙胧的光来,整个手有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和那吹弹可破的脸颊相映,莹莹的让人顿生爱怜。
夭寿啊,王况的心不听话的扑通扑通猛的跳了几下,又似要窒息般停了几息,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是怎么样的一只手啊?王况发誓,这是他今世加后世所见过的最美的手,纤长无暇的手指微微曲着,阳光从指缝间漏下来,那句怎么形容来着?葱葱玉指,这一刻,王况方才明白,葱葱这两个字的真正意思,以前还一直以为像葱一样,呸,葱白能有这么美么?
小娘子掩手轻笑一声就顿住,再看王况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脸一红,转身轻跺下脚,啐了声:“你个登徒子。”就掩面落荒而逃,也顾不得自己来找王况的目的了。
天可怜见,王况发誓,他刚才纯粹是用欣赏的心态看的,心裏没有半点猥琐的思想,那样的手,那样的皮肤,估计换成如来大和尚来了也会怦然心动,我好歹也是某个貌似大德行者的师傅罢,怎地会被冤枉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