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况可以说是幸福万分,每天小娘子都会来陪他坐坐,小两口说些其他人听起来是莫名其妙的话,当然了,这些话也是没人听到的,小娘子一来,王冼就和黄大出发去皇庄看毛人去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则被林荃淼拉去下王况教会他的五子棋,小娘子的小丫环则守在院外,若是有人前来,能拦下的就拦下,拦不了的比如说林老太爷或是林老太太,那就把声音拔高了八度的问好。
小两口见面,现在亲亲嘴儿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小娘子也从最初的不适应到了最后的习以为常,有时候进来的时候,若王况是闭眼躺在躺椅上的,她还会主动上前去亲王况一下,然后转身就跑。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过去了不少天,王况为了坐实自己生病的事,很是配合赢老头他们提出的方案,尽量少出门,多休息。正好他要好好的谋划一下怎么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将寿山村那块地给买下来,好几百亩地呢,这一买动作可是不小,很难不给人盯上。
其实王况并不知道,他和小娘子的大喜之日已经提上了林府的议程,成了目前林家的头等大事,甚至于林老太太还暗示了林小娘子,若是王况想跟她欢好的话,也是可以答应的,这样就能早点怀上王况的骨血,为王家早早生出个接班人来。虽然说赢太医他们信誓旦旦的说王况的病最多只会影响个几年的寿命,可这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这要万一再来个突发状况,王况再次发病,岂不危险了?这个时候,并没什么三从四德的说法,女子丧夫或是被夫家休了再改嫁是常有的事,甚至还有不少女子上阵杀敌的。至于说那些个有夫之妇见了俊俏的小郎忍不住偷吃也是很常见的事。更何况王况和小娘子已经有了婚约呢?也正是因为有了林老太太的暗示,林小娘子对王况的亲热举动才会一开始半推半就的,到了后来还会开始主动起来。
这天,门房来报说有个建安来的岑姓客人求见,王况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天把岑余子来长安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本来在那天安排的时候他还想着岑余子来了后给他接接风的,毕竟人家当初在唐兴接待自己可也算是很客气,又在仙霞岭一役中帮了不少忙,提供不少便利,可现在,人家来长安了,自己却把这茬给忘了,可别被人说自己得势不认人才行。于是慌忙的迎了出去。心裏在暗暗骂着苗五等人,以前在程处默手下惯常了,用以前的眼光看人,定是以为一个小小县令,不值当通知主家。看来以后得好好的给他们上上课,培训培训下,我王况的家人绝对不能是那种眼过于顶的人。
因为知道是建安来人,门房也没让岑余子在外面候着,早就引到厅堂上坐着,送上了茶水。
“哎呀,岑明公别来无恙?怪某没通知好家人,明公来了况竟然不知晓,恕罪恕罪!”王况一迈入厅内就见到了坐在那的岑余子,连忙上前招呼,怎么地也得把家人的过失给揩个干净再说。
“某可当不得宣德郎再称明公了,若不是某知晓宣德郎的脾气,这会就该某先给宣德郎见礼才是,宣德郎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岑余子一听王况开口闭口的明公叫着,连忙推说不敢,明公这一称呼也只有下级和治地的百姓对一县之尊的尊称,如今王况的品级比他还高,再让王况这么叫,知道的人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况在讽刺他呢。
王况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也是个官身了,也怪李老二,从来没有说让王况上上朝,过过官瘾,王况除了受那么一次封,然后吏部着人来量了王况的身量后,再过几日送来王况的绿色官服(八品、九品官服青色;六品、七品为绿色;五品以上红色;三品以上为紫色,其中紫又分绛紫和深紫,绛紫为非皇亲官员所穿,深紫为皇家直系三品以上所穿;妇人的衣服颜色随同丈夫)外,就再没有任何和王况的官职有关的事情,而王况又呆家里,除了在官服送来的第一天图新鲜穿了一下外,就再也没穿过,还是穿的寻常便服。所以这些天来,王况几乎都忘了自己也算是个中级公务员了。
当下便改了称呼,称岑余子明府,宾主这才落定。
原来岑余子也是今日刚到,一到长安城外十里亭,就被这些天来一直守着的家人接到了,进城的一路上,家人喋喋不休的跟岑余子讲起了最近和王况有关的事情。
王况封官的消息还没传到建安的时候,岑余子已经启程了,所以他是一丁点也不知道王况当官的事,直到越靠近长安,听到的传言越多,说是建安一个叫王况的小郎君封了官,当初他也没怎么往王况身上想,总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因为王况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封官的可能性也实在是渺茫。直到了快到长安的时候,皇帝的诏书出来了,说是要寻访人为宣德郎治病,李老二为了让王况那个不存在的师傅可以确认这个宣德郎就是他的徒弟,那是把王况的生平来历在诏书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岑余子这才确信,王况真的当官了,那个富来客栈的小东家王二郎,一下就当了比他还高一级的官,心中是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的是自己一直都很是配合王二郎的动作,老丈人家以前又很得王二郎看顾,有这个情分在,以后宣德郎若是能飞黄腾达,于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忧愁的是,王二郎平白一跃,从白身跳到了正七品下,而自己呢,此去长安前途渺茫,还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王二郎也不过是正七品下的小官,恐怕就是想帮,那也没的多少能量可以帮到自己,唉!
而当迎他的慎家家人偷偷告诉他,目前他们落脚的院子,是小公爷送给小东家的,而且听当天那意思,尉迟保琳小公爷也想把隔壁的院子送给小东家,小东家没要,只让他补齐家什和把这个院子改改。慎家家人还神神秘秘的说,好像那个尉迟小公爷和程小公爷还很怕小东家的威胁来着。这一句话把岑余子的心思给说活了,当下梳洗一番就赶了过来,所以忙着给岑余子一行人安排吃住的苗五等人自然也就来不及通知王况了,却是王况冤枉了他们。
岑余子来的目的有三个,一个是探望下王况的病情,现在见王况谈笑如常,知道大概就是诏书上所说的情况了,在病人面前谈论其病可不大礼貌,因此也就没说什么,王况也就又少了个知道李老二拿他当枪使的机会了。
岑余子的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来谢谢王况给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住所,以前他还没攀上慎家这门亲的时候,在长安呆过不少时间,知道在长安找个住所实在是困难,不然也不会安排人来打前站了,若要是普通商贾或百姓,随便找个大通铺住他也能忍,可他毕竟是官身,这点面子是一定要讲的。
第三个目的,那自然就是关于自己此次任考的结果了,他也没想着让王况托关系找人说合,就是想打听打听吏部对他怎么安排,也好提前做个准备。虽然说年初仙霞岭事件后,吏部是给自己发了个嘉奖,陛下也赐了金一百,丝二十匹,可后来便没了任何的消息,而且去年的政考他才得了个中,这还是黄良给他照顾不少,不然仅凭一个仙霞岭匿贼多年的由头,评他个差也不为过,这中和差之间还隔了个“可”的等级呢,他也明白,这是使君看在了王二郎的面子上给的。所以,他对自己的前途很是忐忑不安。
得知岑余子的来意,王况也没大包大揽,只说自己会留意,王况不想做那种开口闭口就是放心,包在某身上的人,往往这样开口闭口就大包大揽的承诺都是没有任何诚意的,诚意,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后世的王况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这么轻信这样的承诺,吃了不少的亏,所以后来他再也不信了,但凡是谁只要一开口就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王况立马就对他敬而远之。
岑余子也知道王况不可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答覆,再说了,两个小公爷都是军方系统的人,和文官这一系统是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可能要是让这两个小公爷去打听,搞个不好还会起到反效果,哦,怎么,不信任文官是不是?竟然找了武官方面的来探听消息?得,你也别等了,去更偏远的地方发挥你的作用去罢。因此,坐了一会儿,想起诏书上说的,宣德郎如今需要多休息,要少劳累,因此就告辞了。反而是王况很不好意思,人家大老远的才赶到,都没个歇息就赶来看你,这分人情也算是不薄了,便吩咐了厨里,以后岑余子一行人的吃饭问题都由林府解决了,省得李大家的做得不符合人家口味,还有,即便合口味,能有林家厨房做的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