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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染府已是下半夜,然后,又盥洗沐浴,等捻灭烛火上床,外面已闻早起的鸡打鸣。
很累很困,却睡不着,拥着薄被,辗转反侧好半天,才浅浅而眠。
迷迷糊糊中,床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千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只是微微挑了挑沉重的眼皮,直到借着窗棂透进来的皎皎月光,依稀看到一顶青铜面具,她才陡然一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挺醒动的嘛!”男人轻笑着开口,不是久未露面的司空畏又是谁。
千城戒备地看了看紧闭的门窗,微微蹙了秀眉,“你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将军府呢!转念一想,也是,将军府又如何,连暗藏隐卫的四王府他都来去自如,何况这里?
男人邪魅一笑,一掀袍角优雅地在桌案边坐了下来,睨着她,“当然是走进来的。”
千城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冷着脸,“你找我做什么?”
“今日都十二了,再过两日便是十五,给你送解药来!”
千城一怔。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己都变了脸,变了身份,这个男人又是如何知道她就是染千城。
似乎了然她的疑惑,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已经先说话了,“不要用那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你别忘了,黑煞门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别说查一个人,就算查一只蚂蚁,也定能查得清楚明白。”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四王府,已经离开了苏墨沉,对你再也没有任何帮助了……”
“帮助?”男人嗤笑,似乎还透着几分自嘲,“曾经在四王府,你又何曾有过帮助?”
千城怔了怔,也是,自己还真的从未将苏墨沉的消息透露给这个男人分毫。
如此,她就更加迷惑了,“那你几次救我又是为了哪般?”
“因为……”男人顿了顿,眸光微闪,转过视线,“因为终究是我害了你!”
千城愕然,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也是,月盈霜的毒本就是他下的,她所有的苦痛因他而起,如今送解药来也是天经地义,根本谈不上一个救字。
她应该恨他才对。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直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坏,至少对她不坏。
“既然你知道自己害了我,为何不彻底将我身上的毒解掉?”
靠这样每个月送解药有什么用?上个月不是就没有拿到吗?她都差点死掉。
借着窗外的月光,千城凝着他面具下的眸子,一瞬不瞬。
“我……”男人有些慌乱,掠开目光,避过她的视线,“如果我说,我也没有永久性的解药,你信吗?”
千城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让司空畏有些受伤,他垂眸一笑,竟有几分落寞的味道,“就知道你不信。”
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毒是他下的,他没有解药?
千城默然不响。
“对了,我接到消息,苏墨沉会去替你寻找解药,你那药方是真的吧?”
他?千城心口一撞。
弯了弯唇,她没有一丝感动,反而只觉得好笑,这算什么?
“还真是多情的种子呢,对一个相识不到两月的女人竟如此不顾生死!”千城冷笑,落寞苍凉,“可惜啊,我不是染千叶,是不会被他打动的。且不说,那解药或许根本就找不到,即使被他找到了,我也绝对不会要,哪怕是死,也不要!”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义愤填膺、决绝笃定的样子,一抹沉痛掠过眸间。
“千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并没当你是染千叶,而是根本早已知道你就是千城。”
“不可能!”几乎想都没想,千城就脱口而出。
不可能!
如果知道她是千城,他才不会对她那么好呢!才不会呢!
男人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又静坐了一会儿,起身,“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或许再也回不来,这是月盈霜的解药,够几个月的份量,你将它收好,如果我很久都没有回来,你就拿这药丸让给你开药方的那个神医看看,既然永久性的配方他都能开出来,他应该能配置出这一样的解药。”
男人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上前,递到千城的手中。
千城有些懵,为他的话,也为他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