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噼啪作响,金色火盆反映着炙红火光,整个大厅暖烘烘的,黑色檀木桌角镶金,古朴高贵,金黑龙纹绸帘遮挡火光,让光线变得柔和,淡淡焚香青烟袅袅,弥漫在空气中,清香怡人。
御书房,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一个精瘦,鹰眉小眼,肩膀骨很宽的老人坐在上首,案边是高高垒起的折子。
“这王越倒是明事理,知道朕要干什么,就上折子说要告病修养。”老人笑道。
旁边的太监立刻赔笑:“陛下说得巧妙,他自然明白。”
“就是说得不巧他也明白,不然他也不会是平章事的差遣,那何昭早就有上进心,王越毕竟年纪大了。”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笔:“可何昭这人太刚直,让他在磨几年也好。”
“陛下英明。”
老人说着站起来,太监连忙为他披上厚厚的棉袍,他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雕花窗外的雪,突然冷不丁的问:“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老太监一愣,反应过来后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老奴……这等事情老奴怎敢妄议,太子如何陛下早有圣查,不须旁人多嘴。”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起来!圣查?要是朕真知天下事倒好了,哪来那么多烦心事,让你说你就说,不说朕治你的罪!”
老太监这才连忙爬起来,犹犹豫豫。
“说啊。”
“奴才……奴才觉得……太子恭谨仁善,孜孜不倦,恪守本分,行为检点……”
“朕不是让你说废话!”老人瞪了他一眼:“再说废话朕一样治你罪!”
老太监哭丧着一张脸,无奈的道:“那奴才说了……奴才觉得……太子是好的,少说了也是守成之君,能安邦固国,是百姓和社稷之福……”
“那往多了说呢,往多了说你觉得是什么?”老人接着追问。
太监差点哭出来了,结巴好一会,最后终是说了出来:“往多了说……多了,怕也是守成之君……”
话音落下。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在空气中回荡,太监不敢说话,老人也不说了,沉默静静在发酵。
许久之后他老人才接着说:“过了今年朕就虚年六十,北方失地未收,辽人虎视眈眈,南方草莽作乱,今年四月还聚众作乱。王越老了,冢道虞老了,朕不得不急……你也说守成之君,可若这样一个天下他要怎么守?守得住吗?”
“陛下……老奴该死,不该胡乱言语……”
老人轻轻摆摆手:“不怪你,天命如此罢了。”
……
又是长长的寂静……
“明天你带人送些东西到相府,带着圣旨告诉王越,就说朕准他告病修养,让他安心吧。”
“奴才明白。”太监躬身道。
“如果潇王在就好了……”许久后老人看着皑皑大雪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