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叫冢励,子元昭。
冢励又饮下杯中之酒,陈文习便问:“元昭此次北上也不早知会我一声,待到京中我才知道你来了,不知为何如此匆忙。”
冢励饮一杯,也没直接回答:“志学兄你说晏相这词轻快活泼,我却不觉得。”
“哦,元昭有何高见?”
冢励又饮一杯,是人都看得出他此时心中苦闷,“这词要说的是,燕子来时还新社,梨花落后已清明……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之间便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管如何天真烂漫美好,哪里抵得过时光瞬息万变,岁月蹉跎,感怀之情隐而不发。”
陈文习也不笑了,郑重作揖:“元昭高才,家父也常说晏相之词虽极尽盛世清平之景,其中却也有感怀之忧,只是隐匿其中,常人难以看出,不想今日却被元昭一语道破,在下佩服。”
冢励露出笑,又马上止住,这次给成文习也倒上酒:“志学兄严重,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他看着远处江面:“志学兄不是问我为何上京吗,便是我对此词之感了。
今年端午诗会,在下曾在苏州与京中王怜珊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下一见锺情,意气风发之下也写了一些好词佳句,博得美人一笑。
之后更是不能忘怀,日夜思念,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便和家中家中说了此事,家父也很高兴,上京找叔公为我说和这门亲事。这事本是水到渠成,结果……”
“结果今年中秋宫宴上陛下玉口亲开,将王小姐许给潇王遗子李星洲。”陈文习接话道。
冢励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点头道:“便是如此,转眼之间,物是人非。我远在苏州任职,本以为明年便可以迎娶王小姐,直到十月底我才知晓此事,到但一直俗务缠身,直到这几日才匆匆赶来……”
陈文习点头:“怪不来元昭会说燕子来时还新社,梨花落后已清明。唉,你与王小姐之事确实令人扼腕,那李星洲张扬跋扈,横行霸道在京都是有名的。而王小姐乃京都第一才女,才学之名世人皆知,若是王小姐跟了他,只怕……误了终身。”
“所以我才来了!”冢励捏住手中的酒杯,眼中带有血丝。“最令我痛心的是京都这几日传闻怜珊广邀好友和才学之士,要在年前开办诗会,却未给我发来请柬,她这是三心二意,准备顺从圣命,自毁一生啊!”
“元昭莫急,这事……”陈文习连忙劝到:“王姑娘无论才学词赋如何出众,也只是一女儿家,圣命之下,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可总有些能做的吧。”冢励不甘的道。
陈文习没再劝他,却暗暗摇头,转移话题:“元昭上京总要先安顿下来,要不便到我府中,我们也好叙叙旧。”
“不了,我要去叔公府上,先给他老人家请安,便住在那了。安顿下来后再与志学兄邀约同游。”
陈文习连连点头:“那最好,那最好……”
说着两人又开始谈论起来,屋外的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