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砌砖是用一种叫做“沥灰”的东西,是从瓦泥匠那买来的,大概是熟石灰的某种产品,李业闻气味能闻出个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只知道根据严毢的说法,这种沥灰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制作一次需要一个多月。
水泥是不可能有,因为水泥配方本身很简单,但加工需要持续的几千度高温,这个年代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一直到中午,在严炊带头,严申和三个家丁的努力下,灶体已经打造好,底锅也安放上去了,接下来就是等沥灰板结固定就能使用。
但现在是冬天,温度低,水分难以蒸发,估计要等好多天了。他也不敢贸然把酒笼放上去,现在沥灰不干,灶基不稳,贸然放上去可能会导致变形。
虽然心中兴致勃勃充满干劲,眼看一套蒸馏酒酿制装置就要完成,但还是只能压制下心中的火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功近利可能会前功尽弃。
于是吃过午饭之后李业暂时没去荒院,而是带着季春生和严炊去了听雨楼,而秋儿和月儿留在家中做李业交代的事情。
此去听雨楼李业是想将一些猪肉的烹制方法教给那些大厨,比如红烧肉,粉蒸肉,卤肉,梅菜扣肉等等就像他之前说的,一百二十文一斤的猪肉,半斤不到作一盘菜,他敢卖四百文,这简直就是暴利!
当然李业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四百文太欺负老实人了,所以他决定卖三百九十九文。可别小看这少的一文,这种消费陷阱在现代随处可见,人们早已熟知,但是无时无刻有人心甘情愿的掉进去。
这是一种强力的心理暗示,当你看到99的时候第一印象绝对是“哇,四百都不到!”,这就是多一文少一文的差距。
至于带上严炊是想让他也学学,毕竟他是王府里的大厨,总是那几个菜没意思。
带上季春生是安起见,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因为一直沉溺在温柔乡中,他都忘记了这是个残酷黑暗的封建社会。
直到今早旁边钱府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家奴打碎了家主的瓷器,被打断腿赶出门,这种天气下十有要活生生疼死冷死,比直接打死还更加恐怖。
王府下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但哪怕是秋儿月儿说起此事也表现平淡,就如同普普通通的生活谈资,说今日天气如何一般,这时李业才突然警觉他到底生活在一个何等危险的世界中。
按理来说景朝律法规定不得私蓄家奴,家中家丁、奴婢、护院都是类似雇傭的制度。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严格,因为有些人要是大户人家不要他当狗可能根本活不下去,只会饿死街头。
所以只要不过分,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高门大户都会有私养的家奴,如养牲畜一般,是家主私人财产,可以任意处置,只是人数不多,多了就是想造反,会被检举到官府。
这让李业想起一些前世的记载。
宋朝也有不得私蓄家奴,一切下人都要雇傭的法令。
但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些大户豪强直接强抢幼子幼|女充蓄家奴,而且要是不听话或者长得不好就会被当食物。地方官软弱无能不敢查办,直到后来有人闹死检举,皇帝亲自下诏彻查才水落石出。
李业知道在这样一个信息交流不便的年代,这种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人命就是那么不值钱。所以他出门还是带上季春生为好,不然要是遇上什么事喊救命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