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也信鬼神?”李业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冢道虞只带一个随从,随从高大,武孔有力,手里提着鸡、酒和米。
老人道:“不信,我来祭拜兄弟,而非山神。”
“祭人不是该去坟墓,怎会来山上。”
冢道虞走得不快,边走边说:“很多人没有墓,所以只能来高处祭拜,如此大抵所有人都能看见。”
李业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战死沙场之人:“既然不信鬼神,祭拜有什么用?”
他摇摇头:“祭拜是让自己心安,而不是为鬼神,若真有鬼神老夫怎能安然在世。”
冢道虞和李业说话,其他人都不敢插嘴,特别是得知他身份之后。
李业有些明白了,冢道虞是景朝大将军,执掌枢密院,位高权重。可是人就有忧扰,人上之人也好,人下之人也罢,位置不同,烦恼不同,他虽然身居高位,但他这一生南征北战,真正的沙场战神,他手下故友也好,敌人也罢,不知死了多少,是心头过不去的槛。
“我有些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吧。”李业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冢道虞念了一遍,然后说道:“世子果然才高八斗。”
李业哈哈一笑,才高八斗,不愧是武人,说起话来从不忌讳用词。
之后,他们在半山凉亭上歇了一会儿,冢道虞毕竟年纪大,走得慢,可是人家先找上他的,也不好半路抛弃别人,只好等他。
冢道虞说话简短,大概是军中养成的习惯。
将军的命令不能太长,太长口耳相传之后容易记不住而出错,所以久而久之,古代军中之人说话都简短干练,因此在历史上还闹出很多事来。
聊着聊着冢道虞居然说起军队改制的事情。
他一说起李业顿时一愣,军改?
“什么是军改?”
“世子也莫与老夫饶舌。”冢道虞直言不讳。
“老夫派人查过,初时王越上奏,让陛下起了改军制的心思,又说高人论调,却不肯吐露姓名。
那奏折论述通篇以关北战事为例,于是想到京中知关北战事者不多,魏朝仁在御史台大牢,就只有魏家姐弟在外,待人查证后魏家姐弟居然在你府中,王越也常常出入潇王府,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冢道虞缓缓道来,李业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人通过推理和查访翻出他的秘密。
“这么刺探别人,冢将军不怕我报复吗。”李业笑问,他虽笑说,但越是笑说明他越认真。
冢道虞也哈哈笑起来:“哈哈哈,之前有五分信,现在听你这话语,老夫有九分信了。胸有经略之才却不直陈皇上,必是心有顾忌,若是你便说得通了。陛下年事已高,谁也不希望此时潇王世子居然是位能人。”
李业淡淡道:“冢将军现在知道了,接下来准备如何?”
“老夫说过,向你请教。”他拱拱手。
李业皱眉,他以为如此费力探查自己底细必不怀好意:“将军想问什么?”
“改军制之事。”说着他叹了口气。
“老夫在朝堂早已提及此事,之前人皆反对,陛下也是,如今陛下同意了,可众多大臣却漠视不理。
殿前指挥,侍衞军步军指挥使反对老夫自知,毕竟军制主改三衙,他们身为三衙首官自然反对,可满朝文武却一样漠然。
此乃家国大事,系社稷之死生,可为何众臣毫不理会,莫非满朝无为国效忠之人,老夫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