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洲准备用更加先进的压力撞击点火装置,他亲自动手给赵四示范,赵四是木匠,这些他来做比较合适。
首先材料是用手指粗细的坚硬干竹筒,这种竹子后山,京城外的荒山中都有,百姓叫“剑竹”,是一种很直,强度很大,却又细小的竹子。
一端留竹节,一端开空,上端用铁锥开一个贯穿左右的小洞,烤干之后在竹节一端放入弹簧,弹簧下端链接尖锐的小铁块,然后用铁棍捅进去,压缩弹簧到极致,接着从小洞插入铁质横销,此时弹簧便在顶端成几乎完压缩的状态。
然后下端放入小块的火石,火石头一头链接火线,便成了简单的手雷撞击点火装置。
当横销拔出时,被压缩在顶端的弹簧得到释放,储蓄的弹性势能转换为动能,弹簧瞬间伸张,推动铁块猛力撞击底部火石,火石产生火花,点燃下方火线。
火线会绕着点火装置烧五圈,起到延时效果,然后点燃手雷中的火药,引发爆炸。
这种点火装置的好处在于整个点火系统是密封的,不受外界影响,别说天气影响,即使把手雷丢进水力,它也能正常引爆。
其次它不需要木柄手雷复杂的化学点火药,反而是用物理的方式点火。
这样一来更加安可靠,毕竟化学点火若是周围环境不稳定,比如在夏日高温状态下,就有可能因为点火药过于敏锐而起火,引发误点火,造成误伤。
最后,它体积很小。
整个点火装置加起来不过比木酒盅大一些,主体的储能装置弹簧经过压缩也不大,加上外面的火药和外壳,比现代手雷大了一圈,但比起木柄手雷还是大大缩小,携带更加方便。
不过这些天在赵四帮助下,李星洲也只做出五颗这样的手雷,因为王府有很多事情要忙。
面对德公的催促,李星周只好再三保证,明天就跟他去面圣,毕竟这事情他也着急,就怕给皇帝吓出行心脏病来,因为皇帝年纪大了。
可不管怎么说,都会是场恶战。
最令李星洲担忧的事情在于,人类的一切定律、效应等等,都从观察和经验中总结出来的,简单的说,它们只能应对大多数情况。
哪怕是被认为铁律的物理定律,比如说被当成上帝教条的牛顿定律,当人类发现和探索更加广阔的宇宙空间,更加浩瀚无垠的外空间后发现,牛顿定律也在某些地方开始失效了。
大多数定律本就是对大趋势的宏观总结,这可以看做一个概率问题,所以说心理学向来是解决问题的学问,而不是猜测别人心裏想什么的学问。
最棘手的就是,老皇帝显然不是大多数情况。
他那种人更加难以揣测和琢磨,很难用李星洲已知的知识去应付,反而只能靠经验和本能了。
这是一场硬仗
童冠又一次受到冢道虞之邀,还是谈论要他支持禁军改制之事,依旧开口许诺诸多好处,他想也不想,义正言辞便拒绝了。
回家之后神清气爽,便吩咐厨娘买几斤猪脊肉回来,最近听雨楼有一道小炒肉味道十分好,厨娘尝过之后便猜出如何做的,童冠让她做了试试,果真几乎一模一样。
这几日他每餐都要让厨娘炒上一道。
一回到家,前脚才落坐,夫人带来的丫鬟给他倒上茶,便听门口看门的阿三来告诉他有人找他,是侍衞军步军指挥使赵光华。
童冠皱眉,放下手中茶杯,赵光华是他朋友,不过两人已经决裂许久。只因此人不识大体,不懂大义,跟他说几句忠君报国便面露尴尬,还说什么私下不宜提及。
家国天下,国事便是家事,为臣者忠君爱国岂不理所应当?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来做什么,莫非为大将军做说课?当我童某什么人。”
话虽如此,他还是亲自出去迎接,毕竟赵光华在朝中与他同级,而且同为侍衞军指挥使,同属三衙,也是同僚。
不过也没什么好面色就是了,他发现赵光华带了几个随从,身后还带着许多礼盒。
童冠皱眉:“赵兄这是做什么,莫非想用这些东西让我改变主意,若真如此还是就此作罢,我童冠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绝非爱慕荣华而弃名节之人!”
赵光华嘴角抽了抽,然后和颜悦色笑道:“童兄哪里话,兄弟名节某早就领教过,今日前来专程为答谢童兄而来。”
童冠有些不解:“答谢我?”
赵光华点点头:“正是,此事说来话长,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
童冠点头:“那好,赵兄随我来,阿三,快来帮赵兄。”
“好嘞!”
下人七手八脚,将礼物都提进府中,两人在正堂对坐。
下人倒上香茶,然后童冠屏退下人,赵光华才拱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专程为答谢兄长在禁军改制之事上的强硬态度。
毕竟某也有忠君为国之心,也知军改对国家不利,可惜某从前便是大将军下属,心智也不如兄长一样坚定,无法违逆大将军,唉”
说到这他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到现在,某方知兄长大义,却什么也做不到,这些财礼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请兄长千万挺住住啊!”
他说得真诚,童冠听完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当真如此!”
赵光华点点头:“某也想为国家尽心力,可惜形势所迫,不能亲自作为,只能仰仗兄长。
这些财帛兄长务必收下,日后但凡兄长每拒大将军,在下必会奉上重礼,如此某虽不能出面,也算为国效力,尽忠尽责了,请兄长千万不要拒绝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童冠也十分高兴,拍着赵光华的肩膀道:“哈哈哈,没想到兄弟原来跟我想到一处了,当今陛下圣命明,皇恩浩荡,我等身为人臣,蒙受天家恩泽,肯定应该誓死报效才对!
不过兄弟有这份心就好,这礼就不用了。”
“兄长哪里话,某本就不能尽力,又不交钱帛与兄长,岂非为国为君毫无作为,不行不行,兄长请收下这礼,还有礼单。”赵光华连忙摇头,说着他就将礼单奉上。
其实童冠多少有些小心,就怕赵光华送了礼又反将他一军,以此做文章,到时候他家中厚礼成了来历不明之财,可就说不清了,可现在他直接送上礼单,就消了这余虑。
童冠终于放心下来,收了厚礼和礼单,明白赵光华这是真心诚意道送他礼,而且支持他共谋大事,高兴的留他下来吃了自己厨娘新学得的小炒肉。
吃了饭,两人谈了一会儿,赵光华再三保证,日后他每有维护君国之举,必要奉上重礼答谢,毕竟他人在屋檐下,无法亲自去做这些事,只能假借童冠之手积一些功德。
童冠再三推辞不得,也很高兴应下,如此一来他对自己所行之事、所尊之道更是信心满满,觉得能与大将军抗衡到底
第二天一大早,李星洲换了一身武服,然后将五个地瓜手雷都挂在腰上抖了抖。
手雷横销左端是保险销,右端是拉环,只要不将弯曲的铁片制成的保险销拔出,横销是无法拉出的,所以十分安。
不过再安他也只是试试,不可能这么挂着进宫。
将所有手雷都装在垫满稻草的小木箱中,又让秋儿和月儿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毕竟仪容也是谈判中的要点。
他早上只喝了少量白粥,五成饱便静静等着德公到来。
大量的经验告诉李星洲,如果吃饱会导致人脑分出大量精力用于消化食物,导致人昏昏欲睡,精力难以集中,所以许多谈判老手喜欢用饭局来坑死新手。
五成饱是最好的状态,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德公的马车来了。
德公今天也是一身正装,紫金祥云纹官服,手执玉笏,李星洲从未见他这么穿过。
简单的打过招呼,一切都在不言中,相府和王府的马车一前一后,向着城北皇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