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敏云瞳孔瞬间紧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可随着江水漂流,他离渡口只有二十多步的距离了
他想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身着官府的人一下子抛出连锁和勾爪,很多落空了,可也足足有十几条扣在他的小船上,他连忙回头用尽力对着官船大喊“扬帆,快跑!快跑!”
可江面风大,他的声音官船上的军士根本听不到,小船被快速拉向岸边,他想跳江,可不会水,这时身着官府的人都蹲下,后面是黑压压的着甲军士,足有上百!
“砰砰砰”弓弦作响,那是强弩!末敏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他费力扒掉船边的勾爪,可数量实在太多,小船很快被十几个汉子拖到河岸边,他不断挣扎可也无力,被七脚八手硬生生拽上案
意识从恍惚中回归,他才发现藏在后方的军士人人手执强弩,弩矢一飞向江面官船,藉着顺风,强弩射程轻松超过百步,可因为有自己的提醒,官船已经及时扬起风帆,开始后退,离岸边也很远,弩矢根本够不到,大多一片片落入江中。
末敏云瘫在渡口边的泥土中,一身狼藉,却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带队的军官本就因为弩矢够不到官船而怒气冲冲,听他这么笑,直接过来一脚重重踩在他脸上。
怀中的圣旨和问责文书也被他直接扯出,看了两眼随手丢入江中。
末敏云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口腔中满是腥甜的味道,脑袋嗡嗡作响,加之精疲力尽,慢慢就失去了意识
赵都头因为末敏云的提醒一直在观察渡口情况,也按照命令事先让兄弟爬上船帆,其实在对面身穿官服的人突然丢出勾爪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想驱船过去救援。
可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后面还藏有超过百人的强弩手!
船此时离渡口只有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还在随着水流飘向渡口,他几乎绝望
好在事先的准备救了他们一命,好几个弟兄早就准备好起帆,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官船风帆开,瞬间藉着强大的风力停止前几,加上下方船桨划动,逐渐开始后退。
一个趴在桅杆上的弟兄不幸中箭,直接加载江中他也来不及去救,再不离开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了
想到这,赵都头忍不住看向渡口边被几个人揪住头发和衣领拽上案边的末大人,若不是他,只怕所有人都活不成了,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末敏云第二天醒来已经在一张铺着柔软熊皮褥子的奢华大床上,身上背部,手肘的擦伤已经上了药,脸上的淤青也消了很多。
他才醒来,就看到旁边伺候的丫头匆匆跑出去出去报信,然后一个副武装的军士就进来道“我家大人有请。”
末敏云身是伤,他却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忍痛下床,想穿鞋子,却发现左脚前脚掌已经肿的穿不进去了,大概是昨天被拖上案的时候拼命挣扎以致折了脚趾骨。
他干脆将右脚的鞋子也甩掉,光脚道“走吧,过来扶着我。”
军士一愣,不乐意的后退两步。
“这就是你们苏州待客之道吗。”他不屑道,说着一瘸一拐自己走起来。
其实末敏云不傻,多少也知道自己所处何处了,看着四周精致富丽的楼阁天井,就知道此时只怕身在安苏府府衙之中。
过了几个拐角和楼阁,就到正堂。
上面坐着一个胖子,身着从三品紫服,苏州这地方能穿这官服的只有苏州知府一人了
他面前早就摆好酒宴,末敏云也不客气,浑浑噩噩便坐下,虽然饿了两天,可身的疼痛却让他没有半点食欲,只是抄起桌上的酒就开始喝,喝酒能减轻疼痛。
他已经完明白自己处境,也不再抱有幻想了,人之将死,想得东西反倒多起来,许许多多的东西在脑中闪烁回放,然后逐渐变得清晰透彻
桌案对面,胖硕苏半川拱拱手哈哈笑道“下官见过朝廷钦使。”
末敏云也艰难拱拱手,然后接着喝酒。
苏半川见他这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高兴,随即又笑起来“在下想向钦使大人借一样东西,不知是否方便,请”
末敏云摆摆手,伤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精神疲惫,可现在他脑子却清楚得很,勉强一笑,自嘲道“知府大人想借在下项上人头是吧,那便拿去吧,末某这人头若是值钱,还会被派来这吗?”
这下苏州知府彻底愣住了,许久才说话“像末大人这等人才也派来这,皇帝果然昏庸无道。”
末敏云干巴巴一笑“苏大人无须口舌,在下也不求苟活。”
苏半川听了站起来,拖着胖胖的身躯,也不笑了,长长向他作揖,然后吩咐左右“来人啊,带末大人下去,告诉刽子手,下手利落些,别怠慢了大人。”
“是!”两个军士上前,直接将满身是伤的末敏云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人走后,等在帐后方圣公和丁毅也都走出来。
“这末敏云也算条汉子。”方圣公道。
“是啊,可惜了,没有他和姜鹏的人头,不能引起民愤啊。”苏胖子摇摇头。
丁毅却一笑,不在意的道“忠义不等于本事,他若有本事会被派来送死?”
“那是你们生意人的道理!”苏半川皱眉,显然很反感这话。
丁毅摊手“那苏大人的道理是什么?忠义可以当饭吃吗,还是说苏大人或者苏王以后也想把忠义当律法来讲。”
苏半川脸色不好看起来,可最终还是忍住,不耐烦的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朝廷数万大军不出几日就到,现在还反跑了报信的,让他们有了防备,还是先想想如何退敌吧,若是输了,什么道理都没得讲!”
他说完一挥衣袖快步走了出去。
方圣公嗓子尖锐沙哑道“你不该在这时候跟他吵。”
丁毅摇摇头“形势所迫,有些东西必须提早说清才行,这不是我一家之事。”
方圣公点点头,没再多说,也走出了厅堂。
只有丁毅留在那,他举起酒壶自饮一口,然后重重的摔了酒壶才离开。
其实泡妞也是讲究登门槛效应的,若是情场老手,绝不会提过分和直白的要求。
可以从一个话题,一次牵手开始,然后逐渐加深,逐渐迈入紧密的大门。
李星洲以放圣旨为由上楼,又以只是看看为由进入卧室,然后借口多的是,女孩的矜持需要你慢慢给她台阶下,然后许多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再坚定的女孩也怕软磨硬泡,死皮赖脸
当然这要建立在人家不反感的前提下。
总的来说,夜晚很美好,又解锁了很多新姿势,新成就,第二天李星洲舒爽的照常写字,然后被害羞的诗语义正言辞的赶走,再次跟他划清界限。
李星洲发现这女人现在终于会害羞了可以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诗语的交流模式逐渐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神清气爽的回家后自然躲不开两个小丫头幽怨的眼神,不过对于李星洲而言,她们真的还太小。
那边,正午的时候,李星洲终于想起去开元府报道,结果被何昭以渎职为题借题发挥,骂得狗血淋头。老何心裏有怨气,李星洲是理解的,所以干脆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任由他骂,听他骂着骂着居然睡着了。
结果何昭怨气更深了。
下午,何昭不在家,何芊跟着他来王府蹭饭,吏部文书官印还有官服刚好由小吏亲自送到王府。
季春生也得到圣旨后兴奋的从武德司点了一营人马,武装精良的四百多人赶来王府,说让李星洲挑挑要哪些人。他自然不会挑,武德司的人他并不熟,这种事交给季春生自己斟酌就好。
若要长期驻扎就需要搭建军舍,马舍,营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好在季春生还有家人本就住在王府,指挥在后山搭建营寨倒十分方便。
秋儿这些日子还在忙着设计她的船只,那是王府未来的希望。
水力驱动的批量建造计划暂时搁置,因为石墨的出现,李星洲准备用钢制轴承,而把石墨坩埚的炼制提上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