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参家大院,西侧偏寨是一处雅致小院,假山嶙峋,树木丛生,曲径通幽,绕过正中山石,还有紫檀木架的大理石山水屏风,雕花的六开红木门。
简约风雅,却十分奢华,寻常人家可住不起这样的院子,看起来简单朴素,可懂行的就能看明白,那屏风就是当朝范大家手笔,光这屏风也不下千两银子。
紫檀香木都是上年头的老树,木材纹络清晰,表面光滑坚固如琉璃,千金难求。
小院中央凉亭,挂着火光柔和的昏黄灯笼,大理石桌旁,两张四出头官帽椅,打磨精细,木工上佳。
桌上烛火摇曳摆着酒菜,对坐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参林,此处也是他的院子。
他一身长衫打扮,看不出半点厢军都统的派头。
与参林对坐的,就是他的侄子参吟风,如今家中的生意都是这个小辈打理。
参吟风还有参胜兄弟两,因年少时父亲病重,一直都是他照顾,也把两个侄儿当成亲生抚养,叔侄之间关系向来很好。
“好些日子没跟你喝过酒了,最近都忙些什么?”参林自饮一杯笑道。
参吟风苦涩一笑:“叔父,最近江州这么乱,家里的铺子被抢了两次,来往客商不敢久留,眼看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了,正想办法周转呢。我们每月要从王府进上万两的货,可以前能赚五成,是大赚,可如眼下,能回本尚且不易”
他说着摇摇头:“江州这情况要是再继续下去,只怕到明年开春,我一家老小就要到街上要饭了。”
“你呀,少说丧气之言。”参林知他开玩笑,但江州如今这局面对参家声音有多大影响他心裏是有数的,没有上街要饭那么夸张,但也要变卖家里的物件填补窟窿了。
“叔父你呢?”参吟风问。
参林一笑:“我还能如何,转运使到任,就是顶头上司,自然听候调用,不得耽误。”
“你是说平南王”
“没错。”参林点头,“怎么,你对平南王有看法?”
与叔父说话,参吟风也不避讳:“说实话,我实在想不通平南王要做什么,平南王的才学智慧,我早就领教过,我心底也信他确有办法,可说他如今所作所为实在找不到半点头绪”
参林点头,笑道:“不只是你,谁都不明白,可问题在于,你信平南王能治定江州吗?”
参吟风大抵是没想到叔父会这么问,犹豫再三,不确定的点点头。
“真的?”
“真的”他点头道。
参林这才点头,然后举起起酒杯:“来,我们两喝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参林脸颊有些红,一边动筷子吃菜一边说:“你们哥两,从小到大就有人说你们一样,都是聪明伶俐,都是才学出众,你哥在的时候他是江州第一才子,你哥走后就你是江州第一才子。”他说着自顾自笑起来,竖起大拇指。
“说起来还真是何其相似,不过叔父我却知道,你们两个孩子是不同的。”参林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酒,给侄儿倒上,也没什么长幼讲究,就如两个好友一般。
“你哥是家中长子,难免肩上担子重一些,商贾之家,看似腰缠万贯,羡煞旁人,实则么都是朝廷眼里的一盘盘肥肉,哪天运气不好,就要被吃。”参林说着又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