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啊,若不是王越说起,朕还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江州乱到那种地步。”皇上笑道“可没想这样乱的江州,他一句话也不争辩,也不替自己说话,直接就去了,结果短短几个月,就用这么神奇巧妙的方式治定江州。
起初听田妃跟我说宫外说书人讲的故事,朕还以为是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语,不足为信,结果没想到这真事比说书的说的还要精彩三分。”
“可不是嘛皇上,起初我也以为是戏说故事呢。”福安附和。
“这事太不可思议”
福安眼珠一转“皇上,历朝历代不总有那么几个不可思议之人吗。
如汉之衞青,霍去病,本朝太祖皇帝,那些丰功伟绩,如今看来简直不像能成之事,可还不是成了不是么?总能做到些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之事,依我看来,平南王也许就是这样的人物,不能以常人度之。”
皇上一愣,点点头“你说得或许有理,没错,他或许是那样的人”说着说着他踱步思索,大概越想越觉得靠谱,“福安呐,朕想去江州看看。”
福安一惊,连忙道“不行,皇上,万万使不得,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这是件大事!”皇上回头,眼睛看着他“你不懂,朕要去看看,去亲自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这是大事,天大的事,事关江山社稷,你懂吗?”
福安话到嗓子眼不敢往外出,因为他懂了,他懂皇上的意思了,就因为懂了,他不敢乱说话。
“可皇上,那明年开春再去也不迟啊,不急这么一两个月。”
皇上缓缓伸出手,把袖子往上卷起一些“福安,你看这是什么。”
福安不懂,有些害怕,不明白的看着皇上。
“看朕的手!”
福安看去,皇上的手臂瘦如枯枝,薄薄的皮下可以看到粉红血肉,还有血管筋脉,密布着黑色斑点,皱巴巴的,毫无生色。
“皇上”一时间,他心裏有些不好受,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出来,连忙低下头。当初叱咤风云,威风八面,令敌人闻风丧胆,雄才大略,手掌江山社稷的皇上如今已成这副模样,岁月无情,谁都逃不过,皇上也不行。
“哭什么。”皇上冷声道“得失我命,这就是天数。
朕,没有时间了,可有些事还是放不下。还剩下多少朕心裏有数,一两个月就是十天二十天也不能耽搁。
看看那东宫,那太子,要是以前,有何昭在,有温道离在,朕就是交给他,自己多少也能放心一半,现在那一半没了。”皇上摇摇头。
“不只是那逆子不成气候。
每天傍晚,朕都往北方望,天边都是灰蒙蒙一片的雾色,看不通透,让人喘不过气。
以前只是辽国,现在来了个虎狼般的金国,还有西夏,年年在搞小动作,以为朕不知道,杨文广早就密报给朕了好几次。”
皇上说着慢悠悠张开枯瘦双臂,“这江山天下,四处都是虎狼,只是有些把牙齿漏出来了,有些还在藏着掖着,装成一副人模狗样”
说到这,皇上长叹口气,然后背手道“朕时日不多,留给这江山社稷的时日也不多了,或许只有一个像你说的那样,不能以常人度之的人,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