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起最后见他的情景,她就越觉得心裏发堵,或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明明是去送死,他说得像是平时出门那么淡然,才招致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了一些羞人的话。
可每次想起,她总有一种感觉,那样的冷静之下的决然,比任何才情满满的诗词歌赋都令她心颤。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永明姐?”晏萍凑过来,“怎么了,总觉得你心不在焉,来看看我哥的新句,如何?”她说着把手中的笺纸递过来。
李琪一笑:“很好,是好句,晏公子才情高绝。不过今天我有点事,想要先走了。”
宴萍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了,但也只好点点头。
……
独自走下西山,听着身后欢声笑语,王府车夫进不来,还要往外面走,没走多久,前方居然等着宴君如。
李琪一愣,随即见他彬彬有礼走来,手执纸扇,衣着得体,风度翩翩,正是令当初的她着迷的温文才子。
“郡主,方才山上一见,只是惊鸿一瞥,却……令在下失神,听家妹说郡主有事先下山了,故而来此等候,万望没有惊扰郡主,不如在下送郡主回府。”他得体道,话很暧昧。
李琪看着他,心中却再无往日那样的羞涩和期许,或许以前她总是好奇的想去接触,容纳新的人和事,可如今心头不知何时,住进了别的人。
“不了,我怕夫君会误会。”她直截了当道,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提起关于她的婚约。
宴君如一愣,随即惊讶道:“敢问郡主夫君是?”
“新军副指挥使狄至。”
宴君如皱眉:“恕在下冒昧,从未听说过什么……副指挥室狄至,可听这官职还是一介武夫,郡主……”
“你以后会听说的。”李琪不知道哪里的气,强硬的反驳了他一句,然后直接越过他,向外走去,直走向王府的马车。
宴君如只是微微摇头,眼中有些不甘,喃喃自语:“听说又如何?武夫而已,亏我看重你,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宴家、京西田家、蜀中吴家等,都是赫赫有名的望族,宴家祖上官至平章事兼枢密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遗留的影响力,也不是一个没落闲散王爷可比的。
……
“你他妈没死真是命大……”李星洲看着大夫给狄至换药,他大腿上的伤口周围肌肉已经坏死,变成黑色死肉,好在有酒精消毒,没有感染溃烂,只需要等新肌肉组织长出来就能慢慢恢复。
“王爷,没给你丢脸吧。”狄至咬着牙道,疼得龇牙咧嘴。
“暂时没有,看以后表现。活着就不给我丢脸,像条死狗一样一死白了才算丢脸,懂么。”
他点头,没有回答。
李星洲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是说道理我都懂,但是下次还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狄至这性格让他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北宋第一将狄青,一个从刺字发配的基层士兵,一路做到枢密使的传奇人物。
不说别的,就不怕死这点,简直像得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