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祝六怎么会在打鹰楼?”瞧见那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是祝六,宁清夜眸子里也显出几分震惊。许不令并未回答,目光锁定在祝六身边的年轻男子身上,也就是打鹰楼的‘小鹿’。以前从未见过小鹿,但从那张模样俊美的脸上,依稀看出了他娘肃王妃的影子……许不令眉头一皱,他六识敏锐,不可能是错觉,这个年轻人肯定和肃王妃有血缘,说不定是东海陆家的人。念及此处,许不令脸色微变,看热闹的心思直接没了。清夜和满枝还好说,毕竟是姑娘家,有个不省心的爹造反还能强行遮掩。他舅舅和表哥要是为了报仇和打鹰楼接触,可就出大事了……打鹰楼的小鹿,提着剑站定后,并未说话,不过站在郑玉山前面,足以显示他在打鹰楼的地位。祝六腰间挂着无鞘铁剑,看向对面的宋英:“宋英,你可还认得我?”宋英和祝六是同辈,曹祝两家是世交,当年来往密切,彼此肯定见过且以兄弟相称。此时双方对立,宋英脸上无波无澜,手按腰刀声音平静:“自然认得。”“当年家父被缉侦司围攻,曹家明哲保身我可以不计较,但祝家事前未收到半点风声,各地眼线一夜之间被拔除。对我祝家的人脉了如指掌的江湖上没几个,此事可是你所为?”宋英表情坦然,没有半分抵赖:“本官听命行事,为大玥百姓肃清江湖贼子,与尔等本就不是一类人。难不成朝廷剿匪,还得提前和尔等通风报信?”话音落,双方再无言语,杀气也开始攀升。宁清夜脸色冰冷,轻轻呸了一声:“无耻小人。”钟离玖玖对此却是摇头:“站在朝廷的立场,宋英无论是找回官银帮朝廷破案,还是协助朝廷剿灭江湖势力,都算是弃暗投明为国尽忠。祝六说他背信弃义他也认,大义和小义的区别罢了,其实也算不得小人。”许不令正在研究祝六旁边那个年轻人,闻言随口接话:“江湖恩怨信义牵扯到江山社稷,根本就分不清对错,两边都有理,只能说立场和眼界不同。”“打鹰楼有祝六等人在,宋英肯定打不过,许公子帮哪边?”“哪边都不想帮。”许不令是肃王一脉的人,和朝廷不是一条心,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朝廷对着干。至于帮宋英对付打鹰楼,他可没这兴致。大牌坊外,打鹰楼众人占据上风,此时宋英到场,便准备动手。而宋英明显出于弱势的一方,却丝毫不惊慌,而是抬手招了招。随后,曹家庄之内又出现了一波人。许不令抬眼看去,这次出现的大半是熟人,秘卫中的陈道平、张不斜、司徒岳明等人都在,为首的身着黑色道袍,身材高大长发如墨,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一出现,周边的江湖客都显出了几分躁动。“陈道子?”“武当山怎么也来了……”围观的江湖客皆是面露错愕,‘武当杀神’陈道子名声,可比同为剑道三魁的剑圣祝六大多了,楚地江湖的第一人,说不定也是天下第一,败在他手上的江湖枭雄不计其数,连全盛时期的鬼娘娘遇见了都只有重伤逃遁的份儿。不过对于陈道子和狼卫在一起,诸多江湖人到没有什么奇怪。朝廷尊道教为国教,道门之首的武当、龙虎在孝宗皇帝开国时便跟着打天下,而且超然世外和江湖人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江湖人也管不了这种规模的庞然大物。宋暨继位之后,原本的想法也是想把江湖势力都变成武当、龙虎这样遵纪守法的名门正派,老老实实辅佐朝廷教化百姓。可这个想法明显有点想当然,便如同曹家,不控制船帮河道便只能靠卖螃蟹谋生,江湖人大半产业都不干净,能老实听话才是见鬼了。瞧见陈道子和诸多秘卫高手出现,祝六微微眯眼,看不出表情变化。郑玉山和常侍剑等人却脸色变了几分,止住了前进步伐。以他们的战力,对付其他狼卫自然可以,但宋英肯定得祝六出手才能应对。现在陈道子被宋英给请了出来,真打起来祝六就只能专心应对同为十武魁的陈道子了,宋英腾出手,要杀他们估计难度不大。陈道子是出家人,对这些江湖纷争明显不愿意参与,此时站在牌坊下,轻轻抬手:“诸位散了吧,宋英为朝廷尽忠,其家眷我武当自会庇护,再咄咄逼人,休怪本道不讲情面。”局势顺变,打鹰楼众人明显有点迟疑,但没有就此知难而退。郑玉山上前一步,沉声道:“陈道长既然出面,往日恩怨暂且放下,但那串剑穗得交出来。”宋英手按雁翎刀,眼神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情绪:“当着本官的面敲诈勒索,若是交出去朝廷颜面何存。今天不说剑穗,一枚铜钱尔等也休想拿走。”打鹰楼众人沉默下来,彼此对视了几眼。祝六握住剑柄,直接了当的开口:“就凭你们几个?”什么叫口出狂言,这句话出去,连打鹰楼众人都愣了,看向前面的祝六,似乎在询问‘祝大侠,对面是陈道子,您不会没认出来吧?’。祝六明显认识陈道子,却不怎么在意,旁边的小鹿也是坦然自若。不过打鹰楼终究不全是莽夫,郑玉山稍微合计了下,今天必然杀不了宋英,动了手在场能活下来的估计不到一手之数,还是开口道:“六郎,算了,不急于一时,走吧。”祝六看了宋英几眼,没有再多说,松开肩膀转身便走向了岛外。围观的数百人如释重负,诸多秘卫心里其实也没底,真打起来至少得死一半人,此时也暗暗松了口气。宋英按着雁翎刀,作为缉侦司主官,其实很想捉拿这群贼子。不过以对方的人手来看,贸然动手必然损伤惨重,也抓不住祝六,只能目送打鹰楼众人离去。许不令见没打起来,还有点小失望,正准备带着两个姑娘离开,不曾想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许世子,来都来了,何必急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