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继续南下,在萧家庄待了半天后,许不令便和萧家族人道别,带着萧绮和湘儿离开了萧家庄。本来随行的鬼娘娘,也不知被怎么威逼利诱,反正没跟上来。许不令对此自然没过问,回到楼船后,便带着队伍扬帆起航,赶往三百里外的金陵。去金陵顺风顺水,约莫两三天就能抵达,许不令在楼船上,除开陪着陆红鸾养胎,晚上的时候,也没忘记宝宝大人的提议,来个角色扮演。许不令本色出演,化身带着西凉军入长安、夜宿龙床乱宫闱的许太师。萧湘儿也是本色出演,扮演萧太后,以前演过好多次,穿着太后的凤裙,被绑着双手靠在床头,那副‘凄凄惨惨戚戚、哀莫大于心死’的贞烈模样十分到位。崔小婉是正儿八经的皇后,肯定也不能缺席。但小婉又白又虎,演技这东西基本没有,只是穿着身凤裙喊了两声“放肆,你放开本宫”后,就反客为主了。而变成大玥小公主的陈思凝,就有趣多了,莫名其妙被拉过来,本身就不乐意,挣扎来挣扎去,反而把‘被迫就范的可怜公主’演得特别入神。本来就四个人在闺房里演演,但楼船就那么大,可能是声音大了些,萧绮中间也跑了过来,顺理成章参与其中,变成了舍身保护后宫的女宰相。然后玖玖变成了医女、玉合变成了钦天监女道姑、清夜楚楚变成了为国除贼被抓住的侠女、满枝变成了追杀侠女的女狼卫、夜莺变成了被上级胁迫的女将军,连玉芙都变成了公主的女夫子,过来替学生受罚。其中滋味……一言难尽!许不令起初还挺来劲儿,最后就发现,自己这祸乱后宫的叛贼头子,忽然变成了被抓进女儿国的可怜书生,一轮接着一轮,谁祸害谁还真说不准。一场戏演完,两三天时间也就过去了,楼船不知不觉中到了金陵城外。杨尊义抵达金陵后,金陵城没有半点战意,守将尚未抵抗了下,在炮击城墙后,很快就打开了城门,放西凉军入城。战斗不激烈,以至于金陵城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仅仅是城墙上有几个火炮轰出来的凹坑。西凉军主力刚刚收复金陵,目前在城外驻扎,稍作修整后,按照进军路线继续行进。后面要开始打仗,许不令不可能再带着怀有身孕的陆姨随军奔波,按照计划,是让陆姨留在金陵城的娘家养胎,几个大姐姐在旁陪同。等他攻入杭州,彻底平定内乱后,再回来陪着待产。楼船在秦淮河畔靠岸,金陵陆氏的族人过来迎接,丫鬟们也把楼船上的物件搬了下来。长途跋涉的姑娘们,也稍显局促地进入了陆家的高墙深院。因为是在别人家里,向来吵吵闹闹的姑娘们倒是安静了许多,都是在各自房间落脚后,便呆在屋里不出门了。许不令和陆红鸾的娘亲及兄长,在客厅坐了片刻后,便和陆红鸾一道,回到了陆红鸾幼年居住的院落。落日西斜,深宅大院内,陆家未出阁的小姑娘,在巷道里走动,遇上了便会叫陆红鸾一声‘姑姑’,而许不令的称呼自是改成了‘姑爷’。陆红鸾手儿扶着肚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也不敢大大方方回应,只是低着头走在许不令身后。许不令来到院落前,推开小门,装饰精巧的绣楼立在其中,院子里干干净净,后巷院墙下种着的桂花树感觉又大了些,旁边的秋千还是往日的模样。要在这里常住,月奴带着丫鬟,把各种物件搬了进来,放进绣楼里。陆红鸾来到秋千下,目光灼灼,初夏斜阳映衬下,桃腮带着些许嫣红,修长睫毛下的双眸微微扬起,风韵怡人的侧脸十分动人。她看了片刻后,用手摸了摸肚子,回头看向许不令,稍显孩子气地道:“令儿,我现在不能玩秋千哈?”许不令勾起嘴角,走到秋千架子下,把陆红鸾拉了过来坐在上面,然后托着她的肋下,含笑道:“没事,有我在呢。”院子里还有丫鬟忙活,陆红鸾毕竟都快要当娘了,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推诿了下,才顺着许不令坐在了秋千上,双手握着秋千绳,绣鞋轻点地面,微微晃了下。咯吱——许久未曾动过的秋千发出轻微响声,裙摆在空中洒下,致使风韵熟美的花信女人,平添了几分少女感。许不令从后面搂着陆红鸾,含笑道:“想玩可得抓紧时间了,等当了娘,再和娃娃抢秋千,可要被笑话的。”陆红鸾听见这话,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有点恍惚:“记得上次在这里,你让我当正妃,我还不乐意,说着要给你当奶娘。现在可好,正妃没捞到,还得又喂奶又当娘……”话语有点酸。许不令对这语气早就习惯了,搂着陆红鸾摇摇晃晃,目光顺着肩头往下看去,瞧着比以前又壮观了些的衣襟,抬手拖了拖:“陆姨当时不是挺想当奶娘的吗?还说白长这么大个……”陆红鸾想起当年的胡言乱语,脸色发红地用手肘撞了许不令一下:“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当时你胡说八道框我,说什么多按按就有了,我信你的话,结果被你这没良心的,占了小半年的便宜。”许不令左右看了看,见丫环没注意,柔声道:“要不现在再试试?已经有身孕了,说不定……”陆红鸾可不是当年啥都不知道的傻阿姨了,自从怀了身孕后,为了捧着喂什么的,其实也私下里偷偷问过玖玖,只可惜得到的答案不如人意。她回头斜了许不令一眼:“你少唬我,玖玖说,娃儿出生两三天后才有,你就是想欺负姨……等以后再说吧,让你吃个够。”许不令心中一荡,点头夸奖道:“还是姨好。”“令儿,你别一口一个姨,都五六个月了,说不定能听见我们聊天,让娃儿听见不好。”“好,听陆姨的。”“……”陆红鸾无可奈何,靠在许不令怀里,在秋千上微微晃荡,思索了下,又轻声询问道:“令儿,娃儿叫什么名字啊?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湘儿说乳名图吉利就行了,就叫‘许三多’,寓意家业多、学问多、人脉多……”??许三多……许不令眉头一皱,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太土了,要是女娃,以后还嫁不嫁人了?”陆红鸾觉得也是,她靠在许不令肩头,抬起眼帘:“那叫什么?你是当爹的,得拿主意。我其实觉得许仙挺好听的。”“许仙是草蟒英雄,也不太好,‘许思鸾’怎么样?”陆红鸾听着就肉麻,蹙着眉儿,嗔了许不令一眼:“别套近乎,你咋不叫‘许思姨’?”“嗯……思怡,好像是不错,怡然自得,寓意也好。”陆红鸾眨了眨眼睛,还真觉得挺有意思,不过想了想又道:“叫‘思怡’,岂不是思凝一辈的了?”许不令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陆姨把湘儿叫姑姑,思凝把湘儿叫舅奶奶,本就是一辈。”??陆红鸾没好气的拍了许不令一下:“思凝是娃儿姨娘,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算法?你还真准备在后宅弄本族谱?”许不令开个玩笑罢了,他仔细思索了下,又道:“那把‘思’去掉,就叫‘许怡’,可男可女,怎么样?”“许怡……许姨、陆姨……你这以后怎么叫?”“叫小怡……阿怡……好像是不对……”……清幽小院内,秋千在桂树旁微微摇晃,身着墨绿长裙的美艳女子,靠在夫君怀里,柔声念叨着未来娃娃的名字。孕期嗜睡,聊到半途,陆红鸾便靠在了许不令怀里,合上双眸,安然睡了过去。许不令轻手轻脚,俯身把陆红鸾横抱起来,走进了整理好的绣楼。房间是陆红鸾幼年居住的闺房,里面陈设,却被摆成了现在习惯的样子,许不令和萧湘儿的画像,依旧一上一下,挂在床榻正对面的墙壁上,抬眼便能瞧见。许不令把陆红鸾平放在枕头上,轻柔取下绣鞋,展开春被,盖在了她的身上。低头端详,陆红鸾安静平躺,呼吸均匀,睫毛微动,似乎在睡梦中,还在思考着娃儿的名字。许不令半蹲在旁边,认真凝视许久后,勾起嘴角笑了下,俯身在陆红鸾额头亲了口,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刚刚走出几步,背后的床榻上,又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令儿,早点回来呀,我好想看到你当爹的样子。”许不令步伐一顿,回头看去,却见陆红鸾不知何时醒了,偏头望着他,眸子里含着万千柔情与依恋。“陆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许不令明朗一笑,如同第一次在长安城遇见陆红鸾时那样……------在金陵安顿好家眷后,许不令回到了西凉军营,亲自挂帅激励士气,在西凉军和府兵修整好后,便重新出发,对已经垂死挣扎的东玥发起了总攻。金陵距离杭州六百里,沿途经常州、梁溪、苏州、嘉兴四地,这已经是江南内腹,也是大玥宋氏目前掌握的最后版图。随着辽西军溃败、打鹰楼率领的起义军溃散、世家门阀也全部倒戈,东玥皇帝宋绍婴,只剩下手底下十余万亲军,其中精兵不到三万,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已经到了绝境。正常来讲,打到这个地步,面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西凉军,早就可以投降了。但这场仗,不是平叛或者两个势力之间的小打小闹,而是代表着这片天下,改名换姓的江山易主。宋氏甲子前崛起,手握百万劲旅横扫八荒六合,给久经战乱的天下带来了一个太平盛世,这份平天下、安万民的功劳没法磨灭。但宋氏历经不过三代帝王,甚至还没从甲子前乱战的休养生息中走出来,宋氏族人也才享受六十年皇亲国戚的待遇,整个天下就得拱手让人,这让宋氏宗族如何放得下?宋绍婴若是投降,凭借长安城中的傀儡皇帝宋玲,不可能再让宋氏光复。江南这一亩三分地,是宋氏最后的地盘,也是宋氏翻盘最后的一点机会。宋氏在大玥统治一甲子,手底下并非没有‘忠军报国’的义士,这些人也全集中在了这最后一点地盘,誓与宋氏共存亡。但在天下大势的洪流之下,孤立无援的东玥,反抗得再悲壮再顽强,从史书上看来,也仅仅只是螳臂当车时,迸发出的一点点能入眼的骨气。四月初八,许不令携西凉军七万、府兵二十万、火炮三百门,自金陵出发,兵临常州城下。常州守备,北阳郡王宋武瑞,携一千亲兵、两万府兵死守城池不降。炮击一夜,常州城墙化为碎石瓦砾,两万府兵全数溃逃,亲兵尽皆战死;独留北阳郡王宋武瑞,携兄弟子嗣挡在北门之前,致死未退半步,事后,许不令将其葬于紫荆湖畔。四月二十三,西凉军抵达梁溪。攻城之际,后方的苏州知州、宋暨的驸马赵泽,将兵甲藏匿于渔船,趁夜奔袭八十里,自太湖绕行至西凉军后方,奇袭运送辎重粮草的船队,以战死两千余人的代价,烧掉了半数运粮船,在西凉军主力折返前退走,同时也解掉了梁溪之围。这可能是许不令带兵平叛以来,遭遇的最大一次损失,也是东玥唯一一次达成目标的胜仗,进军步伐也因此耽搁近半月,直到运粮船从楚地驰援而来,才重新进军。赵泽给东玥拖了半个月时间,但也仅此而已。西凉军一日破梁溪,抵达苏州后,赵泽再无余力,死守半日,在许不令承诺保全其妻儿性命后,赵泽朝长安行三拜九叩之礼,以示‘不愧对宋暨提拔之恩,但事已至此,非战之罪,实在形势所迫也’,之后开城投了降。赵泽年不过三十,昭鸿八年进士,是宋暨唯一的驸马,在许不令攻入长安时携家眷出逃,投奔到了东玥。但因赵泽和宋暨的翁婿关系,一直不受宋绍婴重用,等宋绍婴发现赵泽太湖奇袭一战展现的才能时,已经没法给他可用之兵,听说宋绍婴还在白马山上捶胸顿足,说了句‘早知我东玥有赵泽,何故以秦荆这断脊之犬死守国门?’。这个问题,显然没人能回答宋绍婴,因为宋绍婴跟前,已经没人了。苏州一破,嘉兴近在咫尺,距离杭州也仅有一百二十里之遥。这种时候,还能在嘉兴死守的,只剩下宋绍婴手底下,藏了近一年多的三万亲军了。五月二十,许不令率军近三十万,兵临嘉兴城下,全军齐出,四面合围,准备打一场收官之战,也是给宋氏办一场风光大葬。但让许不令失望的是,前面一寸山河一寸血,宋氏死忠靠着手底下仅有的一点兵马,发挥了最后的余热。到了嘉兴城外,三万精锐军正欲死战,百里外的杭州城内,却送来了一道圣旨。宋绍婴,还是降了!这一降,直接让前面打出来的血性,变成了一场笑话。但不降又能如何?不降,宋氏在江南的宗氏得死绝,宋绍婴即便有殉国的胆气,其他两王,数千宋氏族人没有,不降得死,降了活得窝囊点,他们还能怎么选?-----霹雳——九霄雷动,天公垂泪。六月初,淅淅沥沥的雨幕,洒在盛夏的钱塘江上,秀丽山水,在黑色兵潮下失去了颜色。这场大雨,就好似苍天送给大玥宋氏最后的一场挽歌,只待拨云见日、雨过天晴,这片天地,也就改名换姓,彻彻底底地跨越进了一个新的时代。满载西凉军的战船,在江边陆续靠岸,士气如虹的黑甲军士,顶着瓢泼大雨,走向远处那座在江南扎根数千年的江浙首府。杭州城位于江南水乡的核心,廊台亭榭,都带着水乡女子的婉约,城墙高三丈六,但已经不知多少年未见战火,墙砖上有岁月的痕迹,却没有战火留下来的满目疮痍。城墙上方,站满了杭州城的百姓,手持雨伞,眺望着黑色潮水般的军队。不过这次,他们不是被绑来当肉盾的,自从庐州城外堆起两千颗王侯将相的人头后,没有人敢再这样做。杭州城的百姓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这持续一年多的战乱,在眼前彻底终结。城门楼上,东玥的皇旗已经降下,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萧索。城门外,上千宋氏宗亲,还有杭州城土生土长的乡绅族老、达官显贵,安安静静地站立在瓢泼大雨中,鸦雀无声、沉默无言,眺望着江面的方向。东玥皇帝宋绍婴,手中捧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玉玺和龙袍,低头站在最前方;豫王宋定安、楚王宋正平分立左右,眼中都是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宋绍婴也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到了这种时刻,他发现自己连玉碎的资格都没有,手下众多谋士,没有一人谏言该如何死战,而是想方设法地劝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如果他不降,很可能许不令还没过来,手底下的诸多势力,就先拿着他的人头,去许家面前邀功了。泱泱大玥,四世而亡,满打满算,时间也不过才一甲子。三王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如果当年老老实实让宋暨削藩,说不定还能当个没兵权的闲散王爷,多富贵几百年。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皇权摆在面前,也没人能有自断其臂的觉悟,哪怕重来一百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暴雨淅淅沥沥,落在江南水乡之间。黑压压的西北铁骑,缓步出现在了杭州城外,震天呼喝,几乎压下了天上雷声:“虎——”“虎——”“虎——”千军万马的中央,一辆驷马并驱的奢华车架,驶过暴雨下的白石路面,缓缓来到三王及数千士族的面前。马车上插着‘许’字大旗,车门垂下珠帘,只能看到一袭白袍的轮廓。“罪臣,宋绍婴,参见世子殿下!”“参见世子殿下!”杭州城外,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杨尊义扛着丈八长槊,目光并未放在这些和肃王平级的藩王身上。成王败寇,兵强马壮才叫‘王’,俯首称臣的,哪怕是帝王,也不过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小人物罢了,不值得他正眼打量。马车上,许不令没有出声,只是眺望着江南的山水美景。夜莺身着黑衣,腰悬利剑,站在车厢外,手持刚刚写出来的‘圣旨’:“圣上诏曰:魏王宋绍婴、豫王宋定安、楚王宋正平,无视江南灾情,国危之际拥兵自立、祸乱天下,罪无可恕。即日起,自行携家眷,入长安面圣请罪,江南私军就地遣散……”清冷的声音,成了暴雨之下唯一的声响。三王及江南氏族垂首而立,无人敢有半句异议。直到夜莺宣读完圣旨,宋绍婴才深深附首:“谢吾皇圣恩。”“谢吾皇圣恩。”马车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许不令抬了抬手,车架再次启程,走过三王身侧,驶入早已经门户大开的杭州城。杭州城头上,欢呼声四起,迎接着王师的到来,庆贺着大玥内乱的终结。当然,也不乏满腹‘天地君亲师’的书生,眼神愤懑,站在人群后暗暗痛心疾首,但这三两腐儒,在人山人海的欢呼下,能展现出的只有脆弱和无力。沙沙沙——暴雨落在车厢上,街边小桥流水,映入眼帘。许不令斜倚软塌,手中持着白玉杯,心思只在一统大玥的成就上停留稍许,便跳了过去,转而望向街边的些许衣衫褴褛的难民:“夜莺,带人去把杭州王家抄了,东部三王的私产也不必送去长安,留下来赈灾救济百姓。”“好的公子,家抄了,人怎么办?”“男的充军,去北方打仗,女的送萧庭府上当丫鬟。上位者言出法随,萧庭既然开了口,就不能让人觉得是玩笑话。”“要不要我挑两个好看的,给公子留着?”许不令冷峻的表情一愣,继而有些无奈地道:“我天天被宝宝她们轮,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四十岁,你想让我早点飞升不成?”夜莺回过头来,眼神儿十分认真:“公子,你可是天下第一,这才多久,怎么就怕了?”许不令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意了:“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我怎么会怕?我只是不想让宝宝她们吃醋罢了。男人嘛,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欲念,不能被欲望驱使,喜新厌旧,冷落了身边人。”“是吗?”夜莺眨巴着大眼睛,从车厢外跑了进来,在许不令身旁坐着,抬手就去解许不令的腰带。许不令稍显疑惑,捉住夜莺乱来的小手:“你做什么?”夜莺跪坐在许不令的面前,灵气十足的脸蛋儿上满是认真:“公子不用克制欲念,通房丫头,职责就是在老爷欲求不满的时候满足老爷,这是我应该做的。”许不令表情微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诶诶诶……嘶——你们弄死我得了……”“嘻嘻……公子若是怕了,就算了。”“我怕什么?这有什么好怕的,十几个姑娘轮我,公子都没皱眉头,会怕你个小丫头……”“嘻嘻……”……马车缓缓驶过街道,街边是小桥流水、白墙青瓦。百姓站在廊台停歇中,目送那个天下间权势最大的男子,缓缓驶向白马山下。虽然许不令此时是瘫在软塌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外面,不过有珠帘遮挡,倒也没人能看到他的模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男人嘛,总有独自一个人扛起所有的时候。许不令抬手摸了摸夜莺的脑袋瓜,暗暗叹了一声,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