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如从听到消息开始就处于恍恍惚惚不可置信的状态,闻言终于站起来。走来走去,又在宜宁身前站定:“我……我这就成了举人的娘了?”
她接着又问:“宜宁,没错吧?还是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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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她,屋子里所有听到的人都被吓到了。
就连罗老太太都是一阵恍惚,又问了那报信的人一次:“真的是解元,你没有看错?”
“老太太,这么要紧的事我如何会看错。我还特地查对了好几遍。”来报信的笑着说,“还得恭喜老太太,家中两个孙子都中了举,三公子还是解元!咱们知府大人听说了,都说要上门来拜访呢。”
榜单先是贴在巡抚衙门,知府也是最先知道的,所以立刻派了人过来给罗老太太送信。
罗老太太心神不宁地让丫头打赏了报信的人一袋银子。
不过罗老太太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立刻着人去请罗成章、罗慎远等人过来。
林海如还是有些局促:“你说我是不是该送他点什么?还是该说点什么?”
宜宁摇摇头道:“没事,您一会儿就要少说话。话由祖母来说便是了。”
罗老太太闻言看了一眼林海如:“宜宁说得极是,一会儿你还是少说些话。而且今日过后,肯定有许多世家夫人要与你结交,你也一定要端着身份。你现在是解元的娘了,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吗?”
林海如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少说话。
最先来的居然是陈氏,她一跨进门时已经是满脸的笑容,握了罗老太太的手说话,对林海如更是和颜悦色如沐春风,一阵恭贺。她坐下来的时候宜宁看到,她掌心的汗把帕子都打湿了,目光直看着门口。
随后丫头通传一声“三少爷来了”,罗慎远才走进来。
陈氏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罗慎远身上。他不卑不亢地给罗老太太行礼,再依次给林海如、给她行礼。
罗老太太含笑地看着他,让他站起来说:“你可知道了?”
罗慎远有礼地道:“孙儿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慎远中举的原因,陈氏总觉得他比以往更高大了些。逆光站在罗老太太面前,冷峻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度。让人无法忽视。
陈氏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鹰啄了眼睛。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罗慎远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解元……那是运气一时好了就能中的吗?这位庶子平日从不显山露水,是不是就等着这个时候呢!
陈氏看到他平静而冷淡的目光,总觉得心里隐隐发寒。再看到周围状若平静的罗老太太、雪枝,甚至是那才七岁的罗宜宁,都不见得有多震惊。
巘戅 笔下文学 b x wx .co 戅。她们是不是也早就清楚了?
罗怀远则是和罗宜玉、罗宜秀一起过来的,三人也得知了消息。
本来他中举了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听说这位他向来不放在眼里的三弟,竟然中了解元之后,罗怀远一阵不可置信的错愕,随即他就没有这么高兴了。他再三确认的确是之后,才来了祖母这里。
他走进来之后就打量着罗慎远。
原来他以为罗慎远是略矮他一些的,今天才发现他其实比自己还要高一分。他对他温和地笑道:“大哥,你也来了。”
要是平日里,他肯定觉得这是罗慎远谦和敬重的笑容。
但是今天他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究竟是什么意味?
自己平日里作为嫡长子,受老师褒奖夸赞,受到罗家上下的重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而这些他却什么都没有。甚至是这次秋闱,所有人都认定罗慎远不过是去给他当陪练的。
但是现在他是第一名,乡试解元。自己虽然上了榜,名次跟他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罗怀远强按下心里的诸多心思,微笑道意味深长地说:“平日里竟然半点看不出来三弟的厉害,这次还要恭喜三弟了。”
罗慎远却没有再谦逊,只是淡淡一笑:“我也恭喜大哥中举。”
这时候外面的丫头进来传话,满脸带笑地说传捷报的人已经来了,二报、三报也马上就到。“……同住在胡同口的高家、杨家。还有保定知府大人,同知府刘大人,通判大人、织造府徐大人等都上门来道贺了,都说要见一见三少爷,大爷让三少爷赶紧去迎客!”
罗老太太皱了皱眉,高家曾经出过一位阁老,平日里总觉得罗家身份不够,不常与他们往来。如今也上门来了。罗慎远现在的地位和以前不一样了,况且他又是少年解元,罗家以后势必会因他而变动。
罗老太太看了看还站定原地的罗怀远。
人家知府、通判可没有说要见他。
罗慎远听后向罗老太太行礼,恭敬地道:“那孙儿就先过去了。”
罗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鬓角道:“我同你一起过去。”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不出面怎么行。罗老太太又回头又叮嘱心不在焉的陈氏,“好好看着姐儿们,不准她们去前厅。府中要是有什么事你先决定着。另外再吩咐厨房备酒菜筵席,一定要丰盛。”
宜宁这样的闺阁小姐可不能去这么大的场面,就连刚中举的罗怀远都没有资格。
宜宁侧头看了看罗怀远,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温文尔雅也不见了踪影。本来中举的是他,今天最应该被众人簇拥,接受道贺的也是他。
但是一个罗慎远的存在,少年的案首,让他完全黯然失色了。
宜宁回过头,看到罗慎远被人群簇拥着消失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三哥这样的人,不会被束缚在小小的罗家里,她为他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怅然。
人一旦有了地位和权势之后,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谁都不会有不同,陆嘉学是这样,罗慎远也会是。
宜宁想到这里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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