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拔剑。
任务完成,明镜剑界也跟着轰然破碎。自从法宝“透雾分光镜”被苦行头陀打碎之后,他一直未能找到替代的镜鉴类法宝,如今明镜剑界只是虚有其表。
如果四个老怪齐齐爆发,他的精神世界恐怕又要像上次那样被直接打碎!不过陆远冒险将四个不弱于自己的邪道巨擘装进精神世界,就是欺负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搞懂领域和天心意识的原理。须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面对不懂的东西,四个老怪反而不会贸然出手,这才被陆远成功玩弄。
既然侥幸偷鸡成功,自然就要赶快逃跑。
当“世界坍塌”,面对碎裂的镜界与真实世界的景象交相错乱、真假难辨之机,红发老祖与毒|龙师兄弟还是谨慎的选择了严守门户。而自白骨神君斗篷阴影中钻出的第二个“圆竖和尚”,趁机身形拉伸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开始就遁走的那一个“圆竖和尚”追去。
红发老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还被前一个圆竖和尚抢了法宝“百毒烟岚连珠飞弩”!顿时胸中气不打一处来。何况圆竖的无形飞剑虽然最后放过了重创他的机会,但被偷袭受伤,他堂堂一个地仙同样觉得失了脸面。
所以一看圆竖和尚飞遁,红发老祖怒哼一声。也不见身体动作,不过是意念一动,悬在他周围的一柄天魔化血神刀便化作赤色流光,向着圆竖的背影杀去!须臾跟圆竖的背影一同消逝。
“老祖,你莫不是将他斩杀了罢?!”毒|龙尊者急急问道,他这也是没话找话,打着趁机与红发老祖缓和关系的意思。刚刚史南溪提醒白骨神君的那声呼喊,他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在耳朵里——一想到自家师弟八成与外人私下勾结,那么针对的人是谁?怎么可能心中没有隔阂!此刻看着红发老祖反而亲切一些。
“哼!老祖我自有分寸,管教他受尽折磨却生死不能!”红发老祖傲然说道!
可是转眼间,三分钟、五分钟、一刻钟、两刻钟过去……无论红发老祖如何催动,飞走的天魔化血神刀一去不复还!过了一会儿,甚至红发与法宝的精神联系都被切断了!红发老祖的脸气得憋成酱紫,毒|龙尊者忍着笑将头转向别处——尼玛,圆竖你属狗的啊!我踏马拿什么打你都有去无回!下次见到,老子八把刀砍死你丫的!
半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来回翻转、惊心动魄!剩下的三个老魔如今回想起来,犹觉得心襟摇动。红发老祖虽然一生经历众多,但如今日般凶险的境况还是首次。如今时过境迁,几个人难免齐齐想起一个疑问——为何圆竖和尚第一个要杀的是白骨神君?
红发老祖、毒|龙尊者与史南溪三人心头电转的思索,都在心中得出某些结论——如果按常理去推断,自然红发老祖和毒|龙尊者才是最有威胁的两大巨擘才对。
但是仔细琢磨的话会发现,红发老祖亦正亦邪。虽然他炼制的宝物多是各种邪门恶毒的法宝,可红发自身的修行法门,却与正道相差仿佛。这也是为什么白谷逸等正道人士,愿意与红发结交的根由。所以红发老祖的手段,其实有迹可循;而毒|龙尊者出身魔教,手段同样诡异莫测。但他曾是玉清大师的师兄……估计那些手段,圆竖和尚门清得很。
只有白骨神君,他的各种驱鬼御魂的手段更加诡异莫测、防不胜防!而且白骨神君还有白骨定心镜这等可以追踪灵魂的法宝,更能控制漫山遍野的阴魂进行大范围搜索——红发与毒|龙暗自颔首,这么想来,白骨神君果然第一个该杀!
(史南溪:你们是不是忘了谁?)
况且圆竖不仅仅杀了白骨神君,他还诱使毒|龙尊者向红发老祖出手,更曝光了白骨神君与史南溪私下勾连的阴私——从今往后,这三个人彻底貌合神离,再难彼此信任……
想到这儿,毒|龙、红发与史南溪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白骨神君留下的那堆灰烬,心下切切然!想着自己需要倒过来推导许久,才能想明白圆竖和尚的布局。
“这谪仙罗汉算无遗策,果然仙人手段!”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算是真正的承认了陆远“谪仙罗汉”的身份,哪怕在心中也不敢再蔑称他为“圆竖和尚”。
……
其实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陆远杀白骨神君,是因为他只能杀白骨神君——突袭暗杀的首要宗旨,便是暴起杀之,一击远遁!
而老陆,其实根本没能力杀红发、毒|龙,甚至史南溪!不要忘了,他才是练气初阶的一个小小的练气士而已。
修仙到了几个老魔这种结出元婴的阶段,所谓肉体的伤害已经不再致命。陆远当时偷袭红发老祖时,就算无形剑穿透他的心脏,也杀不死红发老祖。想要彻底灭杀一个大修行者,削除道行的阶段必不可少!怎么削除?一个办法是双方的灵力对撞抵消,灵力深厚精纯者占便宜;另一个就是用厉害的法宝磨除,离合五云圭杀苦行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陆远没有深厚的灵力,离合五云圭又暂时不能曝光。他之所以能秒杀白骨神君,靠的是第三种办法——属性克制!南明离火剑作为佛门第一飞剑,对炼魂夺魄为核心功法的白骨神君简直克制到极点,好比专杀武器一般。因此全仗着南明蕴含的佛光,陆远才能将白骨神君一击毙命,甚至连尸骨魂魄都一齐净化。
还好老陆有个本事,就是他明明已经出尽浑身解数,却还能做得挥洒如意、举重若轻,给人的感觉是他还有无数底牌没掀出来似的。用于装逼和恐吓敌人,至少加二十分。
……
藏边青巴寒山寺。
一盏油灯搁在寒山寺大殿的供桌上,勉强照亮四五尺见方的空间。中年和尚随意的盘座其下,闭着双眼呢喃咏经。他背靠着倒在地上的佛祖泥像,姿态从容,毫无半点对我佛的恭谨之意。
寒山寺的大门如今已被无数巨大的石头堵上,杜绝了附近的藏民前来窥探。而那座无人能够搬动的数万斤重的大铁锺,居然被和尚从钟楼上摘了下来,如今正挂在大殿的房梁正中!幽暗的锺錶面花纹,在飘摇的灯光照射下,宛若活物。
就在长夜将近,眼看着一夜又要过去的时候。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大殿的屋顶瓦面被砸出一个窟窿。一个人夹杂着大片的灰尘碎瓦,狠狠的摔在了供桌旁边。和尚自顾自的念经,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喂!我说降龙和尚,你好歹接我一下啊!”摔下来那人,明明跌得那么狠,却还能中气十足的抱怨,看来并没什么大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阿弥陀佛,是老衲的错,陆远你没事便好。”没想到那个中年和尚长得像个困顿的老农,居然有“降龙”这么威风的名字。见到陆远说话,他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连皱纹都张开了几分。不过这时候,天空又有大片的呼啸声响起,直奔着青巴寒山寺而来,显然有无数御剑者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