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女孩从车旁边走过去,外面飘着小雨,她没带伞却还是走的慢悠悠,手里抓着一包烟,一直走到公司楼下,在能躲雨的地方蹲下。梁津舸睁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这条街位置偏僻,又因为下雨,所以现在基本没什么人,她穿着短裙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蹲下来,拿出烟叼在嘴裏,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抬起头,她眼神失望,甚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梁津舸心裏一动,这女孩的眼睛长得跟陈当好像极了。
他心裏忽然很难过,自己都找不到原因的难过,像是很久之前遗弃在哪里的东西忽然出现,你带着百感交集的心情却知道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在得不到的日子里,你骗自己说不想要,而等它出现了,哪怕只是很相像的替代品,你也会觉得心疼,觉得自己从未被命运善待。
那天他托司机给女孩送去了一把伞和一个打火机,在女孩起身来道谢之前,梁津舸吩咐司机将车开走。他到底不是季明瑞,没有找替身完成未了心愿的毛病,这心愿断在哪里,就得在哪里找回来,或许真正得到之后,便觉得没意思了。
他其实一直在跟自己打赌,赌自己何时能不再爱她。
可是亲吻这样真实,心动的感觉一如当初。拥抱着陈当好,梁津舸在心裏悄悄跟自己投降,他是爱她的,最开始爱她年轻漂亮与众不同,现在爱里带着自己的不甘,变得更加难以割舍。
环住她的腰,梁津舸偏头亲吻她的耳朵,他还记得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察觉到陈当好想逃,手掌扣死了,他向前将她重新顶在大门上,亲吻沿着耳朵往脖子滑去,手也顺着衣摆伸进去箍紧她的腰。
“梁津舸……”
她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便想要反抗,可是男女力量相差到底悬殊,手刚刚举起来,就被他压着胳膊按在了门板上。亲吻渐渐热烈,她被动承受着,梁津舸单凭一只手就能压住她两手手腕,她动弹不得,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你放开我……”
“又不是没做过。”梁津舸在她胸前抬起头,鼻尖贴着她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当好,我可不是季明瑞,把你带回来像个花瓶一样摆着,只看不碰。”
这话说完,梁津舸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脚上鞋还没换,仅剩的一只高跟鞋随着她挣扎的动作掉在地毯上。梁津舸穿着皮鞋就这么往楼上走,鞋跟有节奏的踏在地上,打开房门,他将她扔到床上,在她来不及爬起来的时候便附身上去。
“梁津舸,你就饥渴到这个份上?”
“那你呢?你敢说你就一点反应没有?”
他这话让陈当好羞红了脸,好像这时候当婊子立牌坊的反而成了她。她一向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梁津舸低头还想吻她,被她伸手挡了一下,他微微抬起身子,这个空档里陈当好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身上衣衫凌乱,因为屋里窗帘拉着,倒是给她蒙了层若隐若现的滤镜。月色下她的皮肤看起来总是那么美好,梁津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让她倒在自己身上:“别动,我抱抱你。”
这声音温柔极了,陈当好难得乖顺下来,趴在他身上,她的脸对着他的下巴,心裏刚刚的怒气就这么散了,他像是摸猫儿一般摸着她的发顶,闭上眼,好像心裏缺失的某一块终于得以完满。
“……你的手怎么弄的?”
“季明瑞砍的。”这话梁津舸早就给她讲过,但是她又问了,说明最开始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是那个晚上吗?”
“嗯。”
“……你是因为这个恨我?”
梁津舸沉默了一下,他记起那时候自己从医院醒来,其实猜到过她已经走了,却还是不死心的跑去学校找她。想来是不恨的,至少在断了手指的那一刻,他心甘情愿。没睁眼,手抚着她光滑的背,梁津舸说:“我后来去学校找过你。”
陈当好一愣,记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她看见梁津舸极其狼狈的站在教学楼旁边,她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身边是新交的朋友,同系的家境优渥的女孩子,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上,而梁津舸是她旧时的污点。
况且那时候他们从没认真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她哪里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威胁自己刚刚重新建立的人生。
她看见他,但是假装没有看见。说白了,她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可这不是全部,分明还有别的原因,她不愿讲,伤口越难以启齿,越是病入膏肓。
“我知道。”陈当好声音闷闷的:“我假装没有看见你。”
梁津舸叹了口气,偏过头,嘴唇刚好触碰她的额头:“其实当好,我从来没觉得当初我们的结局不够好。变成陌生人反而是我们最好的结果,毕竟你要有新生活,而那时候的我只会拖你的后腿。”
她没说话,静静窝在他怀里。
“我恨的也从不是这样的结局,我只是恨,你从来没善待过我对你的这片真心。”
心底积压多年的话,再说出来依旧会让人红了眼眶。梁津舸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下来,这个夜晚真是令人难过,他已经是第二次掉眼泪下来:“而这片真心,是我能为你付出的唯一东西。你那个时候哪怕站下跟我说一句再见,我都不会再回陵山这个地方。”
我们心有不甘,大约是因为,没能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