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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骄4:大结局 尼罗 1855 字 2个月前

张嘉田平时玩归玩,可也难得有闲到北戴河常住。这回他提前看好了日子,算着自己这一趟去,正好能在那里过完端午节,便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将家里的仆人厨子也带上了,打算过去痛玩一场,对外只说是给太太赔礼,也往她脸上添些光彩。他想若是自己这样善待她,她还要长吁短叹地装林黛玉,那就是她给脸不要脸,两口子将来再打起来,也怪不得自己了。

如此到了北戴河,他在海滨附近的一间别墅内住下了。萧二小姐在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宠儿,可毕竟是个姑娘家,从小到大,纵是犯了错,也至多是听几句重话,哪里挨过拳脚。这回她嫁了夫君,终于开了眼界,没见过的见过了,没挨过的也挨过了,因怕再被丈夫打成乌眼鸡,所以她老老实实,再不敢多说一句错话,乖得简直有些发呆。到了海滨的第二天,张嘉田带着她到海滩上玩儿,她不好意思穿那露胳膊露腿的游泳衣,只换了件单薄些的旗袍,也不肯赤了脚在沙滩上走,一定要穿一双软底鞋。结果刚迈出几步,就装了满鞋的沙子,再走不得。

张嘉田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瞪着她发狠:“你这个娘们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在家不搭理你,你天天对我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抽空儿带你来玩了,你又扭扭捏捏地给我捣乱。我问你,你到底是想怎么着?”

他比萧二小姐高了一个半头,一身的腱子肉在太阳底下直反光,体重也约等于两个萧二小姐。萧二小姐听了他的质问,又见了他这样威猛的体魄,真是吓得魂飞魄散,直瞪瞪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张张合合,她硬从喉咙里挤出了回答:“太阳光太强烈了,晒得我头痛……我想回房去……”

张嘉田一挥手:“滚吧!”

萧二小姐含着眼泪,落荒而逃。而张嘉田一边大踏步地往前走,一边对着身后的副官说道:“你回北平再接几个娘们儿过来,难得过来住几天,我得热热闹闹地玩上一场。”

副官赔笑说道:“可是,太太还在呢。”

“她别给我扫兴就谢天谢地了!”

“是是是,那接哪几位姑娘呢?”

张嘉田回头看他:“就接你娘吧!”

副官立刻笑着一鞠躬:“军座您又开玩笑。成,卑职下午就走,兴许明天晚上就带人回来了,决不让军座久等。”

张嘉田转向前方,双手叉腰做了个深呼吸——此地是在七八月份最为繁华热闹,如今这个时候,天气虽然也已经够热,但是海滩上面并没有许多的人。他将胳膊腿活动开了,然后一头扎进了海里,随波逐流地乱游了一气。

他玩儿归玩儿,但是并不得意忘形,绝不往深海里去。游着游着,他遇到了一处小小的岬角。岬角皆是高低起伏的乱石,海潮在那石上卷来卷去,也有一点惊涛拍岸的气势。他顺势出水上了岸,踩着那岬角上的大石头往前走——懒怠绕路,因为用不着走出多远,便又是平坦的沙滩了。

然而走到一半,他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停住了,因为看见了前方的雷一鸣。

雷一鸣距离他还很遥远,坐在大遮阳伞下的白椅子上,身上裹着浴衣,鼻梁上又架了墨镜。那浴衣崭新柔软,又长,看着毛烘烘的,很严密地一直把他包裹到了脚踝。他陷在白椅子里,头脸躲在遮阳伞下的阴影中,眼睛也被墨镜片遮挡着,看着几乎是“壁垒森严”,然而张嘉田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前方这片海滩堪称空旷,他那样孤零零地一个人坐着,面朝着大海,一动也不动。张嘉田不知道他怎么会从天而降落到自己眼前,下意识地扭头就要走。然而偏在此刻,雷一鸣扭过头来,面朝了他的方向。

然后,雷一鸣凝视着他,又不动了。

他想走,可这个时候若是走上那回头路,一路坎坎坷坷,背影必定显得狼狈。他不肯在雷一鸣面前露出狼狈相,况且他们两个之中,若是要选出一个无颜见人的,那也应该是雷一鸣,不会是他。

于是他把心一横,迎着他继续向前走。走过了那一片乱石地,他向下跳上了沙滩。雷一鸣依旧是扭头朝着他,他这样虎视眈眈地越走越近,雷一鸣却只是纹丝不动。

走到最后停了脚步,张嘉田这回可是把他彻底看清楚了,发现他明显是胖了些,面颊饱满起来,皮肤也绷得有了光泽。他赤脚踩在细沙里,光着双腿打着赤膊,偏又裹了那样一件毛烘烘的浴袍,看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怕冷还是怕热。他微微仰起脸,依然面对着张嘉田的方向,一动不动。

张嘉田瞪着他,和他对峙了片刻。片刻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败下阵来,上前几步一伸手,摘下了他的墨镜:“看够了没有?”

没了墨镜的遮挡,雷一鸣露出了一双木然的大眼睛,黑眼珠子紧盯着张嘉田,他像是惊讶好奇,又像是看得出了神。

张嘉田正要继续质问他,然而这时有人搬着一只小圆桌,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对着他微笑一弯腰:“张军长,您好啊!”

张嘉田看过去,发现这人是先前常跟着雷一鸣的苏秉君,苏秉君把小圆桌放到了雷一鸣身边,又对着张嘉田说道:“您稍等,我去给您拿把椅子过来。”

张嘉田答道:“不必,我不是来做客的。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秉君答道:“白大爷月初就带着老爷过来了,我是前天才到的。文少爷和大小姐下个月过来。北平城里太热,白大爷怕老爷受不住,所以这个夏天就在这儿过了。”

张嘉田听了他这一番回答,左一个大爷右一个老爷的,简直听得犯了糊涂,直到有人在远处遥遥地呼唤他,他循声望去,这才反应过来——召唤他的人就是所谓的“白大爷”,白雪峰。

于是他把手中的墨镜往桌上一放,直奔着白雪峰走了过去。走到半路,他回了头,见雷一鸣转了脑袋,还在直勾勾地追着自己瞧。

白雪峰穿着短衣短裤,满面春风,请张嘉田进了位于海滨的雷家别墅。像个主人似的,他在庭院里摆了桌椅,热情招待张嘉田。因听张嘉田是一路顺着海岸线游过来的,便又笑道:“张军长,恕我说句冒昧的话,您身上总有股子大小伙子的淘气劲儿。这个时候海浪最大,您也真是有胆量。回去的时候,您还是走海滩吧,可别再下水了。”

张嘉田坐下来,端着一杯汽水喝了几口,忽然问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雪峰愣了愣:“啊?谁?”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