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在我扯下棠歌假发的那一霎,沉默在宿舍内无止境地弥漫开。
淡淡的甜甜的糖果香,不知不觉地变得迷离而飘忽,仿佛棠歌此刻的捉摸不定。
谎言,被我以最直接最无所遁形的方式拆穿了。
而棠歌一直僵直的身体背对着我,我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会是何等的“精彩绝伦”!
“棠歌,你漂亮的大|波浪卷,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仿佛流过了一个世纪,在沉默得快要窒息的宿舍内,始终等不到棠歌回头来“投案自首”,我幽幽地开口,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假发,无比嘲讽地看着棠歌。
棠歌,发挥了棠少爷在电视台里的优良品质,一声不吭。
是心虚呢?
还是无言以对呢?
我忍着满腔火气有条不紊地从下床,慢条斯理地绕到棠歌大少爷面前,只见他一脸的阴晴不定,各种各样的心思在他黑邃的双眸中闪烁晃动,仿佛大脑正在快速地运转着,思索着如何敷衍我的策略吧?
“这么华丽的头发竟然是假的,很可惜,是不是啊?棠歌,棠少爷!”我骤然扬高了声音,气势汹汹地把假发塞进棠歌手中。少了这顶蓝紫色大|波浪卷的装饰,棠歌就不是那个优雅尊贵得像鸢尾的彩虹女神了!
棠歌依然秉持着“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则,没有回应我。
棠歌“不作为”的态度让我怒火中烧,烧得我忍无可忍,无法再忍了,好像被大魔王附身似的,“狮子吼”对着棠歌马力全开:“棠歌,把我这个傻瓜当猴子耍,你很得意吗?看着我在空白回忆中挣扎的愚蠢样子,你很开心吗?你这个大混蛋,到底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啊?你说啊,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洛洛。”棠歌攥紧假发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惊愕看着一反常态态的我,抿着下巴,艰难地开口,“抱歉。”
“棠少爷,你以为说抱歉就够了吗?”我愤愤然地瞪着棠歌,脑海中闪过两个面对我态度截然不同的棠歌,心好像被人划过一刀,隐隐地抽疼着,“一边女扮男装在学校里亲近我,把我当唯一珍视的朋友。一边恢复正装,说我不是你的朋友,棠少爷,你到底把我这个没有记忆的可怜鬼当什么了?随心所欲地玩弄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吧?”
就是因为我没有记忆,所以才会被两个棠歌耍得团团转了。
“洛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棠歌开始慌张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没有耍你玩弄你,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和洛洛认识——”
“那你解释啊!”我霍地打断棠歌,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给我一个接受你原谅你的理由,否则,还是请棠少爷高抬贵脚离开新兰吧!”
我一定是被大魔王诅咒了,所以才会遇到雌雄难辨的棠歌,倾肠倒肚得和“她”交换心事说心裏话当好朋友,斗志昂扬地要像“她”那样打倒大魔王找回记忆,结果发现是好心被雷亲,人家根本就是把我当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古代有女扮男装进书苑去从军的祝英台花木兰,现代居然还有男扮女装进女校不知要干嘛的棠歌!
大魔王,你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火吧?
“既然洛洛要理由,那我说。”棠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黑邃的眼眸慢慢地氤氲起来,笼上了一层忧郁的雾气,表情也变得悲伤,“洛洛,你知道我在找一个人吧?”
棠歌的合作态度和他忧伤的神情,让气呼呼的我瞬间缓和下来,冷不防地被他的忧伤感染,心莫名地揪紧。
“嗯,你不是说找到了吗?”那时在电视台里棠歌跟我说过,对于他找的人不是我,让我心底有些微的失落呢!
“我找了她很久,而她就在新兰,被人严严实实地保护着,阻断一切和我的联系,我无法见到她。”棠歌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克制着心中的汹涌澎湃,低柔的嗓音越来越沉重,“因此,我只能来新兰,才有机会靠近她。”
所有的火气,霎那间,都被棠歌抑郁的话语打消了。
棠歌的苦衷,让猝不及防的我心软,为他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