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金宜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他来到了办公室，道：“库医生，多谢你的细心检查，如果没有查出来的话，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库远明轻笑道：“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此刻的他，看也不看方健一眼，倒不是害怕被方健抢夺功劳，而是怕说话多了，又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卢先生，你父亲的情况比较危险，我建议……”“库医生。”卢金宜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已经联系好了魔都的医院，这两天就带父亲过去动手术。”库远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对方这么说，分明就是不相信医院的水平。但他也明白，第二医院在S市虽然有着响亮的名头，但若是与魔都顶级医院相比，却依旧是差了不止一筹。病人若是有这样的资源在手，那么如此选择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人命只有一条，他们当然要全力以赴了。当然，能够在短短片刻间联系上魔都的医院，也说明这位卢先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卢先生，我不反对你们转院。但是，你对动脉瘤可能不太了解。”库远明正容道：“它虽然有着瘤的头衔，但并不是肿瘤。肿瘤是细胞的异常增生，常常是恶性的，也就是癌症。而主动脉夹层动脉瘤是异常扩张所致，它既不是恶性肿瘤，也不是良性肿瘤。但它破裂致死的凶险度却超过任何肿瘤，且误诊率极高，若不及时治疗，一周内死亡率超过60%，3个月内死亡率可达90%以上。它不是肿瘤，但却比肿瘤更加凶险。”卢金宜的脸色微变，显然有着几分的犹豫。他虽然略微打听过这个病症，但电话里对方讲解的哪里有库远明这般清晰。“卢先生，这件事情真的拖不得，我建议你父亲马上动手术。”卢金宜犹豫再三，还是摇着头，道：“郑医生，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联系好了朋友。”他顿了顿，道：“我马上安排车子，今天就走。”库远明等人面面相觑，但也是无可奈何。医生检查，发现问题领先一步，解决问题更要领先一步。可是，第一步容易迈，第二步要迈出去，就需要医患双方同心协力。在治疗措施的选择上，有时候医生是身不由己的，患方有选择权和决定权，你若是坚持己见，必须得保证你的决定是万无一失。否则，因此造成的风险，又要由谁来承担呢？正如此刻，所有学医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越早治疗越好，可是当卢金宜一再坚持之时，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方健的心中微动，道：“卢先生，你这样坚持，是否征求过老先生的意见呢？”卢金宜微怔，不由得微微一怔。“动脉瘤是库医生检查出来的，这种病症十分危险，比帕金森凶猛得多。一个不好，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下场。而且，就算是动手术，也需要病人的配合。”方健停顿了一下，道：“现在老先生已经知道情况了么？”卢金宜沉默片刻，道：“知道了。”动脉瘤确实比较危险，但毕竟不是癌症，而且他们的检查态度也让卢高亮有些疑神疑鬼，所以在检查报告出来之后，老先生坚持要看，自然知道了情况。“老先生既然知道了，我们也将风险告诉了他，不如让他自己选择如何？”方健缓缓地道：“从这儿去魔都，这段时间也不短啊。”至此，卢金宜终于有些犹豫了。“好吧，我们去问问老人。”卢金宜离开了办公室，没过多久，他竟然推着卢高亮进来了。“库医生，我爸想要听听，您打算怎么动手术？”卢金宜颇有些无奈地道。其实，医生如何动手术，手术预期效果如何，就算和病人说了，病人也不见得能够全盘理会。但是，很多时候双方必须要有着类似的沟通。库远明点着头，先是朝着方健赞许地看了眼，然后道：“卢先生，您身上有着一颗动脉瘤，我们已经请了血管外科的医生过来，请您稍候。”很快的，一位血管外科的中年医生就过来了。他对病情的认知和了解远胜过在场的任何人，一旦拿到了病历和片子，顿时就是款款而谈。“老先生，根据您现在的具体情况，我们建议最好尽快进行手术治疗……”针对动脉瘤的手术，基本上就是动脉瘤腔内修复术及动脉瘤栓塞，此外，还有动脉重建手术，包括了动脉破口修补、动脉补片抑制和动脉端端吻合术等等。腔内修复术采用覆膜型人工血管内支架进行动脉瘤腔内修复术，创伤小，疗效值得肯定。而对于一些内脏动脉瘤可使用弹簧圈栓塞的方法使瘤体内形成血栓，避免瘤体进一步扩大破裂出血。虽然对于外行人解释，颇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但是在这位血管外科医生的良好口才之下，卢高亮父子终于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做，在……这里，做。”卢高亮抿着嘴，艰难地说道。“爸，真的在这里做？”卢金宜怔了一下，劝道：“二姨已经联系了魔都的医院，只要过去，马上就能住院，并且进行诊治了。”在场的几位医生脸色都不太好看，在自己的医院里被人如此小觑，虽说他们都理解患者的心情，但要说心中没有任何想法，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不，这里做。”这一次，卢老爷子倒是一气呵成地道：“这里，检查出来的。”看着方健，勉强抬起手指着他，道：“我，相信……”卢金宜讶然看向方健，心道，老爷子的手愈发的僵了，连人都指不准了。他一直以为，是库远明主治医生查出了毛病，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功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罢了。库远明的脸色一红，连忙道：“卢先生，既然老爷子决定了，你看……”卢金宜苦笑着道：“这是爸的决定，我们做子女的只有遵从，我现在怎么办？”几位医生都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愿意接受治疗，自然是什么都好说了。